蘇月離一去好幾分鐘，回來的時候，手里除了楊梅罐子還有一碗新的藥。
她掃了眼之前那碗顏色明顯變淡的藥湯，意料之中的說，“那碗涼了，喝新的吧，已經涼好了。”
顧子葉一時哭笑不得，只能認命。
不遠處，顧千城站在次棟書房的窗邊，正好看見這刺眼的一幕，面色陰沉。
顧子葉什么時候這么開朗了。
竟然有心思跟女人開玩笑了。
他語氣森冷的對身后的人吩咐，“去查顧子葉后面幾天的行程，我要事無巨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么也想不到蘇月離還能笑得這么干凈純粹，美得他想親手摧毀。
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沒有了顧子葉，她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么笑。
磨蹭了幾分鐘，顧子葉終于把藥喝完，吃了好幾顆楊梅才把嘴里的苦味壓下去。
不過他并不貪口。
“回去吧，我有點累了，今晚得早點休息，明天要上山祭祖。”
明天？
上山祭祖？
腦袋里突然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蘇月離下意識問，“明天是什么日子？”
他說，“清明節，怎么了？”
清明節！
那是上輩子顧子葉一家出車禍的日子！
顧家沒有一人生還。
偌大的家業全都成了顧千城的囊中之物！
“你，一定要去嗎？”
蘇月離心里不安，她拼了命地想當年那場車禍是怎么發生的，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僅能想起整輛車只活了顧千城一個。
清明節……
不對，車禍應該是明年才會發生。
當時她已經被顧千城軟禁在地下室，現在他們才剛認識。
時間不對。
剛有點慶幸，立馬又被現實打回原形。
她是重生來的，因為私心，比上輩子認識顧子葉足足提前幾個月，難保不會有別的什么蝴蝶效應。
況且，顧千城對顧子葉早就起了殺心！
顧子葉以為蘇月離就是單純放不下他的身體，解釋道，“我是顧家……顧家人，每年清明節都得去一趟，這是規矩，不去不合適。”
“就算是規矩，也沒有你的身體重要啊？要不再跟老夫人和顧總說說？”
蘇月離還想再爭取一下。
“山上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是過去走個形式，很快回來。”
“不行！如果你一定要去，那就得帶上我，我跟你上一輛車，親自照顧你，換了別人我誰都不放心。”
蘇月離難得這么堅持，大有種‘你不讓我去你也別想去’的架勢。
她不是第一次這么反常了，顧子葉如是想。
上次她從噩夢中驚醒，就是這么激烈地提醒他不要坐車，還說顧千城要害他。
現在又是跟坐車有關系，最關鍵的是，這中間還扯上了一個顧千城。
顧子葉突然沉默，良久他才問，“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聞聲，蘇月離心口一緊。
她不想欺騙顧子葉，但有些話又不知該怎么開口，一時竟陷入兩難。
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一個絕佳的借口。
“我就是實在放心不下，你大病初愈，要是你這次再出什么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蘇月離默默地想：不管是擔心顧子葉的身體，還是安全，都是關心他，這該不算欺騙吧？
“你要是實在想去，就跟著吧。”
顧子葉并不相信這個理由，看她的眼神帶著探究，還有一些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
只是對上她干凈得空無一物的眼睛時，總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回去的路上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再開口。
沒過多久，他的人送來一份蘇月離的資料，是他前段時間吩咐的。
東西不難查，麻煩的是還要避過顧銘宇和顧千城的眼線。
知道蘇月離暫時不會過來，他不緊不慢地翻看，沒漏掉上面任何一行文字。
都是家事，除了蘇成山續弦和繼女惹出來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內容平平無奇。
沒有任何關于她跟顧千城私交的事。
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沒關系，只是他的人還沒查到。
他直言，“她跟顧千城呢？你往這方面查，查得深一點。”
對方稍作沉思，回答，“千城少爺和蘇小姐應該確實沒什么關系。”
“接著查。”
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強烈的直覺，查清楚蘇月離的底細對他很重要。
“是。”
對方應聲準備離開，又被他喊住，“把上山祭祖要用的東西再檢查一遍，每一樣都不要放過，尤其是車，沒問題就找人盯著，務必確保明天萬無一失。”
他想賭一把，相信蘇月離不是空穴來風。
因為多吃了兩個酸梅，下午顧子葉喝完了藥也沒那么難受，連帶著晚上吃飯都多吃了幾口。
顧老夫人拉著他問東問西，天黑了才放他上樓。
蘇月離跟著一塊上去給他按摩。
他閉著眼，精致的小臉上寫滿靜謐，冷白色的膚色透著淡淡的病態，下巴瘦削讓人心疼。
就算她是個女人，每次看到這張臉也還是會被吸引。
顧子葉感覺她手上的力道變輕，適時開口，“我有點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月離瞬間清醒，緩緩加重力道，“等你睡了我就回去。”
顧子葉沒攔著她，卻突然說，“下午我眼皮跳了好一會，總感覺明天要出什么事似的，嘶——”
“我剛才有點走神，你說什么？”
她緊張得沒控制好力道，狠狠的摁了一下，顧子葉的肌膚都被她給摁紅了。
顧子葉剛想說點什么，外面突然有人敲門。
是他下午見的人。
他給了對方一個眼色，接著跟蘇月離說，“能給我切個水果嗎？”
蘇月離點點頭。
等門關上，門外徹底沒了動靜，男人才上前遞出一個平板。
“少爺，你猜的果然沒錯，今晚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這是監控，拷貝的痕跡已經抹掉了。”
“嗯。”
監控不長，剛點開沒多久，鏡頭里就多了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打開前面的引擎蓋做了點什么，雖然全程帶著口罩，但留下的特征足以辨認他的身份。
男人離開的時候，還抬頭看了眼攝像頭，這個人是……
一眼認出男人身份的顧子葉大驚失色，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