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胡烈卻只是笑笑,眼如兩柄彎刀,道:“大啟果然人才輩出,連一個女人都這么厲害。我以為這樣的女人只存在于草原,可就算如此她們也不會上戰場。”
賀蘭明嘴角帶上一抹譏誚,道:“只能說明,韃部就算再厲害,女人在你們眼里也不過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物品罷了。”
胡烈眉角微挑不置可否,忽然向著一旁一名身形碩大的武士揮了揮手,那名武士便走上前來。胡烈看了看對方,又向著賀蘭明道:“既然大啟的女人這么厲害,我便也用我韃部第一武士向你挑戰,如果你輸了把你給我,如果他輸了,我今日退兵,給你們五日喘息,五日后開戰不論男女,我都會以屠城向世人炫耀我的功績。”
賀蘭明心中一怔,沒想到身為部落首領,胡烈居然敢下這樣的賭約。她不禁回身看去,只見身后早已是涇渭分明的局面,韃部士兵早已退向自己的部隊,而大啟士兵則以曹文遠為首站在自己身后不遠處,用一種殷切的目光看著自己。
曹文遠臉上帶著擦傷,方才還只有幾絲劃痕的鎧甲此刻腹部位置已被砍出一個豁口。而自己身旁的恒覺早已是筋疲力盡,眼中布滿血絲,強撐著力氣守在自己身后。
就在她猶豫間,曹文遠忽然上前一步道:“明歌,跟他比!”
恒覺聞言卻皺眉擔憂在一旁小聲問道:“你可有把握?”
賀蘭明蹙眉輕聲道:“不知道對方是個什么路數。”
恒覺忙道:“他們武功一般,主要是力氣大,一拳下去不死也傷。”
賀蘭明聽了恒覺的話,心中忽然來了主意,沖著胡烈大聲道:“十日!若我贏了,給我十日時間。”
胡烈呵呵冷笑,痛快答應道:“好,本王就給你十日。但你輸了今日我不但要踏平傷寒關,你還要跟我走,聽我處置。”
賀蘭明嘴角帶上一抹冷笑,道:“誰贏還不一定呢。”說罷忽然出招,向著那名身材魁梧的武士沖了上去。
城樓上,夜君澤不清楚戰場究竟發生了何事,雙方忽然都停了手,分了開。只余中間一個圈,似乎有人在那里單挑。他心中升疑,沖著一旁的劉沖道:“去查探一下。”
劉沖領命正想下去查探,卻已有士兵前來說明了情況。
夜君澤聽著對方稟報戰況,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那個曾經縈繞在他腦海里的清冷面容突然變得尤為清晰,她的笑容,卑微,沉默,曾經也讓他疑惑過,可如今看來竟都是偽裝。想到這里夜君澤忽然就明白當日為何再找不到她的蹤影,她只怕原本與方奕就是同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了開去,竟然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的拳頭漸漸擰緊,恨不得此時就飛奔過去問她一句當年真相究竟如何,可是他卻又不得不忍住所有的疑惑,如今生死一線,若是今日她輸了,大啟的北境他便再也無力守護。
正在他凝神望著前方戰場時,只聽一旁曹正道:“這女子使用的招數好生熟悉。”
夜君澤猛然回神問道:“曹帥可是見過?”
曹正點頭道:“當年韓家軍里有一位猛將出生江湖,名叫龍封,慣用雙劍,幾乎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可后來不知怎的得罪了韓家,早早被逐出了軍營不知所蹤。這姑娘使的雙劍和龍封的武功路數很像,出招的方式也極為相似。而且……”
曹正微微皺眉,“當年韓府朝陽軍首領韓林,也是之后襄國公查到的影宗暗堂堂主邱林也使的是雙劍。他與龍封早年師出同門,武功也是同宗同源。”
一旁劉沖聞言,小聲道:“啟稟曹帥,此女名叫明歌,出生于南境碩陽龍威鏢局,是龍威鏢局南境總鏢頭,龍威鏢局當家名叫龍凝兒,據說是龍封的獨女。”
曹正聞言了然道:“難怪,難怪。”
夜君澤不明,問道:“曹帥何以如此說?”
曹正道:“此女應是龍封的徒弟一脈,就算不是也是跟龍封有莫大關系。”
韓家,龍封,影宗,每一個字都像是有千斤重,壓在夜君澤的胸口,堵得他喘一口氣都覺得萬分的困難。他怎能沒想到賀蘭明為了活下去,會更名換姓,怎會沒想到以方奕的心思又怎會只求他一人護她周全。
看來他這些年他還是低估了她,低估了她身后站著的朝陽軍。
有了恒覺的話,賀蘭明沉下心來穩步應戰。對方果然如恒覺所言,力氣巨大,不過幾招間,對方便已一拳揮在她太陽穴的位置,她慌忙用小肘抵擋,順勢倒在地上,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集中不了注意力。
就在此時,忽聽曹文遠叫道:“明歌,你給我起來!”
賀蘭明聽罷搖搖晃晃直起身,對方武士卻笑道:“就這么幾下子還在這里充大,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韃部吧!哈哈哈!”
賀蘭明晃了晃腦袋,集中精神,道:“今日就讓你見見什么叫做大啟忠魂,哪怕只剩一人,我們也要血戰到底!”
說罷賀蘭明忽然扔掉手中兩柄短劍,迅速上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靈動力,如一條巨蟒般迅速纏繞在對方身上,不斷向上攀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坐在了對方的肩膀上。說時遲那時快,她迅速抽下盤發的木簪,雙腳鎖死了對方的脖頸,雙手握緊發簪用力戳進了對方的天靈蓋。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木簪刺破骨頭的聲音所掩蓋。武士掙扎了幾下眼睛向上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而賀蘭明迅速躍下躲向一旁。
在場所有的士兵,皆是一愣。雙方從身形到力氣都是那樣的懸殊,可竟然就這般以出乎意料的方式結束。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恒覺率先舉刀吶喊,“大啟萬歲!”
此刻的賀蘭明也才回過神來,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一絲心虛,看了看身后的大啟士兵,轉而又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張狂姿態看著不遠處依然在馬上挺立的胡烈道:“胡烈,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十日內你若是再來侵犯,他……”賀蘭明指著地上被自己殺死的韃部武士繼續道:“便是你們的下場!”
胡烈從未想過對方勝的如此輕而易舉,不經后悔自己輕易許諾,但如今傷寒關即便有十日也不過是徒勞。想到此處,胡烈面上露出位高者慣有的笑容道:“既如此,本汗自是信守承諾,十日便是十日。十日后午時,便是傷寒關破關之日!”說完,他抬手一揮,韃部士兵便井然有序的隨著他的命令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