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幫主,”展辰聲音平靜卻字字千鈞,“敢問強搶民女、當街擄掠者,該不該殺?”
“哦?”洪七公聞言,略一沉吟,臉上瞬間掠過一絲了然與痛惜。身為丐幫幫主,他豈不知幫中魚龍混雜?只是這彭長老往日行事圓滑,立過些功勞,又未曾有確鑿惡行傳入他耳中,這才疏于管束,釀成大禍。
“哎!”洪七公長嘆一聲,目光掃過展辰二人,最終落在李莫愁身上,“女娃娃生得這般俊俏,比起黃老邪家那鬼精靈也不遑多讓。如此說來,倒是我丐幫管教無方,對不住二位了!”
他鄭重其事地朝二人彎腰抱拳致歉。禮畢,他神色一肅,目光如電射向展辰:“不過,老叫花畢竟是丐幫幫主!你小子單槍匹馬挑了我大義分舵,若老叫花不聞不問,豈非讓天下英雄笑我丐幫無人?”
展辰聞言朗聲大笑,豪氣干云:“洪幫主想動手直說便是,何須繞彎?若這等敗類撞在您老手里,只怕早一掌清理門戶了!久聞降龍十八掌剛猛天下第一,今日有幸領教,正合我意!請!”話音未落,他已然大步向前,氣勢如虹。
“哈哈哈!”洪七公亦是開懷大笑,“聽傻小子和那鬼靈精說,你功夫俊得很,在黃老邪手下都能撐過三百招!老叫花許久未逢對手,若能三百招內敗你,豈不是證明我老叫花比那黃老邪還略勝一籌?”他眼中戰意熊熊燃燒。
“那就要看洪幫主您,有多少斤兩了!”展辰目光炯炯,周身氣機引而不發。
兩人不再多言,足下輕點,身形如兩道疾電般對沖!第一掌,皆是試探,卻也傾注了凝練的功力。洪七公以降龍掌威震江湖,掌力之雄渾冠絕當世,展辰能與東邪交手,自非庸手,豈敢小覷?
“轟隆——!”
雙掌交擊,猶如平地驚雷!狂暴的罡風瞬間炸開,卷起滿地塵沙!兩人借力飛退。洪七公身形穩如山岳,僅退三步;展辰卻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臂而上,連退五步才穩住身形,手臂竟被震得隱隱發麻!
“好小子!功力不淺!”洪七公心中暗驚,面上卻依舊笑呵呵。方才一掌,他已試出展辰內力之深厚,幾與自己這數十年苦修相差無幾,實乃平生罕見!
“再來!”兩人眼中精光爆射,身影再次糾纏一處!此番不再硬撼,轉為以快打快。但見林間空地之上,人影翻飛,拳掌破空之聲不絕于耳!洪七公的招式大巧若拙,每一掌、每一拳皆堂堂正正,直指要害,逼得對手唯有硬接,毫無取巧余地,竟與展辰重劍劍法的剛猛路子異曲同工!這種硬橋硬馬、以力破巧的打法,反倒讓兩人打得酣暢淋漓,大呼痛快!
展辰根基源于全真玄功,又得《九陰真經》之精奧,功力飛漲之余,眼界更是豁然開朗。加之《獨孤九劍》破盡萬法的劍理印證,其武學見識早已遠超同儕。天下武學,至境相通。此番接連與東邪北丐這等大宗師交手,無異于親受點撥,雖功力精進有限,實戰之能卻已突飛猛進!
“小子!接我這招‘見龍在田’!”洪七公打得興起,一聲斷喝,周身氣勁轟然爆發,硬生生將展辰逼開丈許!他雙掌一合,龍吟之聲響徹云霄!單掌橫推,一道凝練如實質、長達丈許的金色龍形罡氣咆哮著撕裂空氣,直撲展辰面門!
展辰眼神一凝,身形沖天而起,險險避過這雷霆一擊!人在半空,玄鐵重劍已然出鞘!他借下墜之勢,身劍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黑色匹練,朝著洪七公當頭劈落!劍風所至,空氣為之銳嘯!
“來得好!”洪七公朗笑一聲,不閃不避,右掌一翻,又是一道剛猛無儔的龍形罡氣逆沖而上,直撼劍鋒!
“轟——!!!”
劍氣龍罡悍然相撞!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怒海狂濤般四溢,將周圍樹木摧折得枝葉紛飛!兩人皆不退反進,再次揉身而上!此刻,他們的身法已快至巔峰,場中只余兩道模糊的殘影在激烈碰撞!龍吟聲震耳欲聾,劍氣縱橫捭闔,龍影翻騰咆哮!轉瞬之間,交手已逾三百招!
“亢龍有悔!”
“破氣式!”
洪七公周身氣勢攀升至頂點,打出了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最盛、一往無前的一式!那金色龍罡凝練如熾陽,帶著毀天滅地之威,仿佛能摧山斷岳!
展辰眼神銳利如劍,玄鐵重劍劃出一道玄奧軌跡,凝聚畢生功力與劍意,直刺那至剛至陽掌力中那一點流轉不息、稍縱即逝的“悔”意所在!
“轟————!!!”
這一次的碰撞,遠超之前!恐怖的氣浪如同實質般排山倒海般擴散開來,地面龜裂,飛沙走石!待到煙塵散盡,勁風平息,兩人已各自收勢,相隔數丈而立,相視一笑。方才那傾盡全力的一擊,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好小子!”洪七公撫掌大笑,眼中滿是激賞,“竟能與老叫花平分秋色!重陽真人泉下有知,當可瞑目矣!全真后繼有人啊!”
“前輩過譽了!”展辰收劍入鞘,氣息微喘,由衷道,“此戰能平,實賴神兵之利。若論功力修為,前輩遠勝晚輩。”
“兵器亦是實力!不過嘛……”洪七公捋了捋微須,眼中閃爍著洞察的光芒和濃濃的好奇,“老叫花若沒看走眼,你小子那神鬼莫測的劍法路數,可并非全真傳承吧?”
他心中疑竇叢生:論內力修為,自己穩占上風;降龍掌更是以剛猛無儔稱雄于世。展辰劍上威力雖強,卻仍遜于自己的掌力。然而,這小子方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劍,竟精準無比地刺中了自己“亢龍有悔”那蘊含“悔”勁、新力未生舊力將盡的一剎那薄弱之處,硬生生將掌罡破去!
不僅如此,在之前的纏斗中,展辰出劍每每直指自己招式中那轉瞬即逝的破綻,逼得自己不得不變招自救。這等洞若觀火的眼力,絕非一個弱冠青年所能擁有!若非自己功力已達收發由心、不拘成法的化境,尋常高手恐怕早已敗亡劍下。這等精妙絕倫、破盡萬法的劍術,饒是他這位縱橫江湖數十載的武學大宗師,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這如何不讓他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