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眾人皆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一番寒暄見禮后,東道主陸乘風便設宴款待。席間觥籌交錯,一切如原著般推進。那“鐵掌水上漂”裘千仞(實為裘千丈)起初氣派極大,高談闊論,指點江山,更欲以“噴煙顯字”、“口吐利劍”、“手碎磚石”等江湖把戲唬人。
豈料黃蓉機敏過人,當場揭穿其“口吐利劍”不過是暗藏劍鞘、“手碎磚石”則是預先備好的酥石粉末。郭靖上前一試其“鐵掌”功夫,只覺對方內力虛浮,全然不似絕頂高手。裘千丈精心營造的高人形象轟然倒塌,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面盡失,狼狽不堪,惹得滿堂哄笑,當真是一場“社死”鬧劇。隨后梅超風尋仇而至,與郭靖一場惡戰,直至最終東邪黃藥師現身,震懾全場。
歸云莊正廳內,房門開啟,少莊主陸冠英走出,對完顏康(楊康)道:“你進來,祖師爺要見你?!?
完顏康不敢怠慢,連忙隨陸冠英入內拜見黃藥師。
“徒孫楊康,拜見師祖!”完顏康躬身施禮。
不料黃藥師恍若未聞,目光森冷地轉向梅超風,寒聲道:“超風,還不動手?”
楊康見黃藥師竟要梅超風取自己性命,登時氣得滿面通紅,嘶聲叫道:“為什么?!他能做你的弟子,我為何不能?即便不收我入門,又為何定要殺我?!”
黃藥師依舊對楊康視若無睹,只盯著梅超風,聲音更冷了幾分:“怎么還不動手?莫非忘了方才應允為師之事?”
梅超風無奈,只得緊鎖眉頭,緩步移至楊康身側,顫抖著抬起手,卻遲遲無法落下。
自叛離桃花島,與陳玄風浪跡江湖以來,武林中人視她如魔頭,不是欲除之而后快,便是覬覦《九陰真經》。陳玄風死于郭靖之手,她雙目又被柯鎮惡打瞎后,日子更是凄苦艱難。直到遇上楊康,這個真心敬她為師、奉她如母的少年,才讓她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暖意。這份情誼,對飽嘗世態炎涼的梅超風而言,彌足珍貴。此刻師命如山,她心中煎熬萬分。
“師父…你當真要殺我?”楊康眼中猶存一絲希冀。
此言一出,梅超風那盲了的雙目竟淌下兩行清淚,哽咽道:“康兒…師徒一場,為師…讓你走得痛快些!”言罷,狠心閉目,九陰白骨爪帶著凄厲風聲,直向楊康天靈蓋拍落!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雄渾剛猛的龍形罡氣破門而入,轟然震開梅超風!同時一只大手閃電般探出,將楊康拽離原地——正是郭靖!他見情勢危急,不顧一切出手救人。此舉卻徹底激怒了黃藥師。他身為當世四大宗師之一,威震黑白兩道,幾時被一個無名小輩如此當面忤逆?當下便要親自出手,斃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要阻我?”黃藥師身影一晃已追至門外,卻被展辰橫劍攔住去路,登時面罩寒霜,厲聲喝問。
“郭靖乃我好友。那楊康縱然不肖,亦是我全真教丘師叔門下弟子,理應由我全真門規處置。懇請前輩高抬貴手!”展辰持劍抱拳,不卑不亢。
“哼!小子,你真當老夫奈何你不得?”黃藥師怒極反笑,話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青影,挾著凌厲勁風直撲展辰!
“好快!”展辰心頭一凜。黃藥師含怒出手,身法比數日前更快數分!他不敢怠慢,玄鐵重劍鏗然出鞘,橫格胸前。黃藥師手中不知何時已換了一支精鐵所鑄的洞簫,以簫作劍,一招使出,霎時間簫影重重,如桃花紛飛,姿態飄逸瀟灑,卻暗藏無窮殺機,正是“落英神劍”的精髓!劍簫相交,一人劍勢大開大闔,剛猛無儔;一人招數奇詭精妙,盡顯宗師氣度。以二人交手為中心,方圓三丈之內劍氣簫影縱橫激蕩,罡風四溢,卷起地上塵土碎石。
場中如郭靖、梅超風這等高手,亦覺勁風撲面,氣血翻涌,不敢靠近戰圈半步。其余如江南七怪、黃蓉、陸乘風等人,更是被逼得連連后退,遠遠觀望。
“東邪黃藥師,果然名不虛傳!得見如此巔峰對決,此生無憾矣!今日當真大開眼界!”朱聰看得心神激蕩,不由撫掌贊嘆。
“師父武功通神,我等望塵莫及。這位展少俠竟能與之抗衡至此,全真教后繼有人,實乃武林之幸!”陸乘風亦由衷嘆服。
展辰與黃藥師這等境界,尋常招式已無意義,更無武功相克之說。勝負之機,全在于臨敵經驗、功力深淺、招式運用之妙。黃藥師數十年修為,功力精純老辣自不待言;展辰的獨孤九劍更是遇強愈強的無上絕藝。二人皆是以快打快,身形疾如鬼魅,在場眾人只覺兩道身影在院中倏忽來去,兔起鶻落,招數如何已難辨清,唯聞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罡氣碰撞的轟鳴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
展辰劍法重意不重形,以拙勝巧,有進無退。黃藥師的武功則以奇、巧、變稱絕于世,冠絕五絕。彈指神通、落英神劍、旋風掃葉腿、奇門五轉諸般絕技層出不窮,信手拈來皆具莫大威力。正所謂高手相爭,唯快不破。兩人斗至酣處,招招兇險。此番黃藥師含怒而發,威力更勝前次切磋。展辰勉力支撐了百余招,終被黃藥師以精妙手法蕩開玄鐵劍,一掌印在肩頭!
“噗!”展辰悶哼一聲,身形踉蹌倒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展大哥!”李莫愁與郭靖見狀驚呼,明知不敵,亦奮不顧身撲上欲援。降龍十八掌與古墓派武功雖俱是武林絕學,奈何二人修為尚淺,如何敵得過一代宗師?黃藥師袍袖一拂,掌風過處,二人如遭重錘,登時被震得倒飛出去,摔倒在地。
李莫愁倒也罷了,那郭靖在黃藥師眼中,乃是新仇舊恨交織:幼時殺其愛徒陳玄風在先,方才又當眾忤逆救人,令自己顏面大損,更可恨者,竟敢染指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黃藥師眼中殺機畢露,冷哼一聲,抬掌便欲結果郭靖性命!
“爹爹!你要殺靖哥哥,女兒便先死在你面前!”黃蓉見狀,花容失色,疾步搶上,張開雙臂死死護在郭靖身前。
眼見女兒竟為一個外人以死相脅,黃藥師心中更是怒極,冷聲道:“你當老夫是受人脅迫之輩么?”
“死便死,又有何懼!”黃蓉深知父親性情乖張,行事只憑己心,要救郭靖,唯有行險引開父親。她話音未落,已轉身朝著太湖方向疾奔而去,奔至湖邊,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撲通”一聲沒入水中!
黃藥師雖知女兒水性極佳,但愛女心切,眼見其投水,哪還顧得上旁人?當下厲嘯一聲,身影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湖面,緊追而去。梅超風聽得師父嘯聲,亦是毫不遲疑,緊隨其后。
黃藥師一走,籠罩全場的肅殺威壓頓時消散。陸乘風因黃蓉之故,與梅超風前嫌盡釋??丛诿烦L面上,亦不再為難楊康。其后諸事皆如原著所載:楊康(完顏康)親手擊斃段天德,與郭靖結為異姓兄弟。一切塵埃落定,有條不紊。唯有熟知劇情的展辰,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靜靜旁觀。已然更名楊康的完顏康,無意間瞥見展辰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頭猛地一緊,一股寒意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