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漸漸褪去，白晝慢慢蘇醒。當陳卓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次日的黎明。

痛，頭好痛！

整夜的沉睡似乎并未讓陳卓的狀態得到太大的好轉，反倒是剛一醒來，四肢和腦袋就同時傳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感覺像是喝多了勾兌的假酒。

雖然不清楚這股劇痛的具體來歷，但陳卓隱約地猜測這與昨晚那道救了他一命的人形身影有著不小的聯系。

值得慶幸的是，與昨夜相比，雖然身體上多了些許疼痛，但陳卓也總算完全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

在蘇醒過來的一瞬間，陳卓就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無形的，讓他無法行動的力量徹底不見了。

“難道痛苦就是清醒所必須的代價？”

陳卓自嘲般搖了搖頭，隨后用力拍了拍腦袋，似乎是要把雜念和疼痛一股腦地全部趕走。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才是關鍵！

昨夜的經歷實在太過恐怖和離奇，即便再是遲鈍的人也該明白，自己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想到這里，陳卓當即用酸痛的手臂支撐起身體，席坐于地，而后緩慢而審慎地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映入眼簾的，是尸體，一層又一層的尸體！

或軀干破碎，或殘肢斷臂，幾乎每一具尸體都殘缺不全，殘留著刀劈斧砍的痕跡。

無主的頭顱到處散落，每一張可以依稀辨認的面孔上都滿是蒼白和扭曲。

零碎的內臟附著于肢體，讓干涸的血跡布滿了軀干，滲透進暗紅色的大地。

萬人坑！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陳卓的雙眸猛然放大，瞳孔卻不自覺地縮緊。

如此慘烈的景象陳卓只在紀錄片中才看過，卻也決不如眼下身臨其境帶來的沖擊力。

地平線上的朝陽緩緩爬升，露出半個腦袋，把淡金色的微光灑下，映照在那些亡者的殘骸上。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他們痛苦著，掙扎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活了過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屠殺！

“天殺的！”

陳卓從未自詡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人，但此情此景卻仍是讓他不由從心底詛咒那些犯下了如此暴行的惡魔！

被震撼的陳卓臉上一陣酥麻，像是被無數的螞蟻爬過了皮膚。

就在這時，陳卓眼前的場景突然毫無征兆地切換。

那是月色蒼白的夜晚，到處是男人們的慘叫，到處是婦孺們的哭聲，到處是熊熊燃燒著的建筑。

在火光的映照下，陳卓看見一個面帶赤紅鬼面，身披全身黑甲的騎士提著騎槍向他沖來。

陳卓大驚失色，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那桿閃著寒光的槍刃就已經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胸腹！

“賽琳娜！海登！不！”

陳卓下意識用雙手擋在身前，不自覺地驚叫出聲。

似乎是被陳卓的叫聲嚇到，黑夜的景象倏然潰散，騎士和火光同時消失，像是一場幻覺，他的視野重又回到了尸骸遍野的黎明。

剛才那副場景是什么？我為什么會叫出兩個外國人的名字，他們是誰？

驚疑不定間，陳卓的腦袋再次泛起本已平復不少的疼痛，像是無量的信息正在強行地鉆進他的腦中，讓他不自覺地抱住腦袋，痛苦地低下了頭顱。

“伊恩，克魯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