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有錯嗎？

其實也沒錯！

兩千年的習慣、兩千年的口口相傳，豈是他一人就能扭轉的？

扭轉好了，也就罷了。

若是一個不慎，落入的可就是萬丈深淵。引來諸域甚至是神靈的針對，到時候東域武朝迎來的必然是萬劫不復。

說白了，他步墨陽現在就是激進派。

而龍卷口中的西派，便是保守派。

只是觀念不同，初衷卻都是為了東域武朝。

談不上誰對誰錯。

步墨陽捏緊了拳頭。

說是這么說。

可是如果威脅到了他的生命、身邊人的安全，那對方就是反派！

必須要除掉的反派。

中控臺上光芒一閃，一道毫無感情的機器音把步墨陽從思索間拽了出來。

“您好，目的地到了！”

步墨陽抬頭望去，眼前已經是唐伯的小區門了。

打開門走了下去。

沒有直接給錢。

這個社會，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跟網絡掛鉤。

錢存在銀行，只是一串數字。在上車之后，車上的攝像頭和傳感裝置，就會用識別你的人臉、虹膜、聲線、指紋……等等等，用來驗證你的身份。之后，直接從賬戶中扣除。

這也是步墨陽拒絕穿那些智能識別體型溫度，可以改變外觀、大小甚至是維持體溫的智能衣物的原因——的確，懷舊、思念從前還有習慣問題也占據一部分的原因。

但更主要的是，步墨陽總覺得穿上了智能衣物，自己好像無時無刻都處于被監視的狀態，當真就沒有半點的隱私可言了。

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玻璃，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篤篤篤。

步墨陽走到門前，輕叩了三下門。

“唐……”

正要開口，他卻猛地捂住了心臟，眼前一陣發黑。

那種感覺又來了！

心悸！

整個心臟好像都被人用手死死地攥住了，讓他一時間幾乎喘不過氣來。

步墨陽一手捂著胸，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緩緩仰頭看向了這扇緊閉著的門。

難不成，唐伯出事了？

想到這，步墨陽似是感覺體內的血液突然凝固了一瞬間。而后猛地翻涌了起來，齊齊沖上了頭頂，腦子都好像有些迷糊了。

出事了？

這個時候……難道西域已經開始從自己的身邊人下手，準備調查自己了？

那唐伯……

“唐伯？你在家嗎？”

“唐伯？”

步墨陽呼喊著，哐哐砸門，可是門里始終沒有動靜。

他的心，也越沉越低。

這么大的動靜，很快就把小區的安保引了過來——十架銀白色的無人機，機頭頂著一個四五厘米見方的小型顯示屏。顯示屏上正顯示著一個藍底的長劍符號。

當初唐冢曾經從身上掏出來的令牌上，同樣也有這個符號。

這個符號，便是武朝官府的徽章。象征著手持武朝皇室賜下的長劍，掃除世間的障礙。

雖然只是幾架無人機，但是在每一架無人機底部，都掛著一把有著六根槍管的機槍。雖然體積不大，但是那槍管之上反射出來的寒光，仍舊讓人不敢小覷它們的威力。

其中一架無人機，用著冷冰冰的語調，說道：

“告訴我你的身份、目的，并停止喧嘩。否則，當場擊斃！”

說著，十挺機槍微微調整方向，齊齊對準了步墨陽。

步墨陽正要解釋，只聽咔擦，門開了。

唐冢那笑瞇瞇的臉從門縫中探了出來。

見到這張臉，步墨陽的心才落了下來。

唐伯沒出事！

唐冢掃了步墨陽一眼，看見了那十架無人機，一瞬間就搞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連忙解釋道：

“這是我的子侄輩，不是什么歹徒。剛剛我在上廁所，沒來得及開門。他可能著急了些，不好意思，驚動你們了。”

那幾個顯示器上畫面一轉，變成了十張滿面肅然的臉，腦袋上是一頭足以看見頭皮的短發。身上穿著武朝的軍裝。

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1001層公墓管事唐冢，希望你下次注意一點。不要浪費我們的精力，也不要吵到其他人休息。”

唐冢一陣點頭哈腰：“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說著，唐冢狠狠斜了步墨陽一眼：“大半夜的，鬧什么？跟我進來！”

“好！”步墨陽揉了揉胸口，笑道。

還好還好，唐伯沒出事……

可是，為什么還是有這種心悸的感覺？

而且，這種熟悉的氣味是怎么回事？

走進房中，步墨陽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跳動了一下。

明明還是熟悉的地方，連房中的擺設都沒有改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步墨陽卻隱隱感覺渾身發涼。

不是尋常的冷。

更像是，身體由內而外，從骨子里的釋放出的寒意。

“給，你的衣服，丟三落四的！”唐冢把衣服遞給了步墨陽。

步墨陽接了過來：“謝謝唐伯！”

緊接著，那抓著外套的手卻猛地一抖。

“怎么了？”唐冢連忙問道。

“沒事，可能是凍著了！”步墨陽笑道，順手披上了衣服：“唐伯，我走了！”

“好，明天記得來上班！”唐冢點了點頭：“要不然，老子扣你工資！”

“就那幾塊錢，扣吧！”步墨陽的反應跟平常的一樣，一陣貧嘴。

開門走了出去。

那張臉卻猛地沉了下來。

出事了！

這不是唐伯……

這是，魔怪！

唐伯，沒了！

眼中淚水奪眶而出。步墨陽連忙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掐住了大腿，強忍著痛哭的沖動，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緩緩走出了小區。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個魔怪沒有沖自己動手，但是步墨陽清楚一點，倘若現在表現出了半點不妥，這只魔怪肯定不會再隱藏。

自己十有八九，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一切，都等出去再說。

唐冢站在窗臺上，目送著步墨陽走出了小區，見步墨陽神色如常，他那雙眸子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就像是見到了強烈光線的貓，兩只眼睛中的瞳孔變成了一條黑色的豎線。

“沒有發現嗎？步墨陽，你會是東域的神之子嗎？”

“這衰老的身軀，真是不舒服！”

……

直到走出了小區，拐到了街角。確定自己不會被那“唐冢”看見之后，步墨陽才松了一口氣。他渾身上下，也就僅憑著這一口氣吊著。隨著松氣的一瞬間，他就像是被抽掉了渾身的骨頭，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無力靠坐在街邊的墻角。顫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拿出了通訊器，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