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夕陽,枯坐了一天的璐瑤,也是失去了耐性,像展覽品一樣的被眾靈圍觀,雖然很有逼格,但,總是不那么的自在的,所以,在收起身前的那一堆的令牌后,璐瑤不耐煩的站起了身,慢步的、走出了龜殼般防御陣法的范圍,也因為這個舉動,大部分在戰力上較之璐瑤自認不足的修士們,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進入了警戒狀態,后退的那半步,暴露了其‘脆弱’的心靈所受到的驚嚇。
慵懶的伸展個懶腰的動作,使得那些正處于警戒狀態的靈,再次后退了半步,卻也沒引起璐瑤的半點注意,自顧自的施展出‘魂技:斷空’,將其當做了踏步之后,一步一個‘斷空’,一步一個飛躍,于是,那眾多的、警戒狀態中的靈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璐瑤消失在了競技場、視線之外。
而璐瑤,在‘逃’出競技場后,先是在森林上空盤旋良久之后,方才挑選了一處瀑布處,落了下去。天邊的夕陽映襯著晚霞,瀑布也在彩虹的環繞下染上了粉色,三兩條赤鱒在湖中好不愜意。自顧自的‘嗯’了一聲,仿佛是在肯定自己的正確選擇。
心情大好的璐瑤,在峭壁之上挑選了一處自認為良好的地方之后,硬是憑借著‘武技:碎石掌’,將那堅硬的石壁,轟出了一個足有十幾平米大小的洞府,又是一招‘魂技:擒風掌’,掃去了洞府內的碎石和塵埃,然后吧,尷尬的事情就發生了。
{靠!}。暗罵一聲的璐瑤,當即在心里無限的抓狂了起來,因為,她忘記了買生活物資這件事,所以,她抓狂了。特別是,璐瑤自己還提起過這件事,而且還是在三的提起...。
半晌過后,略微平復下抓狂的內心,璐瑤消消停停的再次,在洞府內的石壁上,掏出了一個石床模樣的平臺,然后,乖乖的鉆進了森林,收集起了藤蔓和枯葉。都說人不是被尿憋死的,老天爺也餓不死瞎家雀,嗯,是這么回事,所以,璐瑤蠻仔細的搜尋著、自認為合適的材料,想要純手工的制作出來一張軟塌。
......
明月皎潔,連綿的蟲鳴聲本來那么的愜意,可是,在璐瑤的耳中,卻是嘲笑譏諷之意十足。是的,璐瑤不緊沒能收集到足夠的素材,更是...,......,迷路了。但慶幸的是,在路遙徹底的爆發之前,透過樹木間的縫隙,她遠遠的看見了一團篝火,若隱若現。
收斂好自身的氣息后,璐瑤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只是偷聽的片刻,璐瑤便知道了,今夜,自己不光有了住的地方,還有著一頓燒烤盛宴正在等著自己。
一記‘念術:精神干擾’恍惚掉篝火旁七靈的精神,再一記‘魂技:擒風手’奪去了其腰間的令牌,一息之間,倒霉的變成了璐瑤的獵物的七個靈,瞬間就失去了繼續競爭的資格。
但是吧,沒有哪個靈會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偷襲,然后就丟失了競爭資格的,畢竟,能參加九皇爭奪戰的靈,無一不是各自學院、各自宗族里的天驕,哪怕是那極個別的無名之輩,那也是拼了老命的、才取得了帝榜之位,誰的骨子里充滿的不是那十足的傲氣,又有誰,肯甘居靈后呢。
當精神干擾的效果消失,脾氣暴躁的三個雄性靈,當即就暴起發難了,利刃寒光,帶動著迫靈的元技,直指璐瑤三大要害,卻不料,被璐瑤的‘魂技:斷空’,像搬磚一樣的給拍暈了過去,不等余下的靈有更多的動作,流云飛雪扇展開前指,扇骨上懸浮的‘魂技:冰雨玄殺術’的數根冰刺,蓄勢待發。
{這位道友看著并無殺意}。一個雌性的靈伸手攔住身邊的一個沖動的同伴后,略使眼色,另外的三個靈扛起了地上失去了意識的同伴。
{感謝道友的不殺之恩,但是,這比賬,我們也是記下了,敢問尊名?!!!,山不轉水轉,告辭}。看著那瞬間頂到了自己眉心的‘冰刺’,那看似領隊的雌性之靈,比劃了一個撤退的手勢,雖然憤恨、不甘,但是和小命一比,卻也是沒那么重要了。
滿意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璐瑤撤去了魂技后,大咧咧的坐到了篝火旁邊,立掌如刀,源魂之力流轉,一大塊肥美流汁的烤肉便切了下來,看那成色,好似灑滿了黑胡椒汁的五花肉,但是吃起來,卻是鮮香四溢的鹿肉味道。
{阿塵,醒了么,好點了么,出來吃點東西吧}。在美食面前并未貪嘴的璐瑤,擔憂的盯著手中的納靈寒玉,毫無辦法,畢竟,這塊玉的主人,是鴻塵,不是自己。
好在聽見了璐瑤的呼喚的鴻塵,從寒玉中傳送了出來。此時的鴻塵,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就連那斷了的、不自然彎曲的右臂,在外表上也是恢復了正常。至少從表象上看起來,此時的鴻塵,不再那么‘慘兮兮’的了。
{阿塵,來,靠過來,枕腿上}。伸手接住站立不穩的鴻塵,使其躺穩后,便細細的檢查起了鴻塵的傷勢,雖然大部分的、細小、微淺的傷口已經愈合,但肩胛、腰側處的貫穿傷,和那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依舊猙獰,還好的是,五品之階的傷藥,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傷口都已經止住了血,結好了厚厚的血痂。
{來,先喝口水}。隨手拾起腳邊的一顆、堆放著的冰藻果,手指撥開其綿軟的果肉,再洞開其堅硬的外殼,就著果殼,將其內的汁水,喂到了鴻塵的嘴邊。
汁水如清泉般的甘甜、清冽,進喉入腹,不僅沖淡了鴻塵口腔中的腥味,更是緩解了其胃部的燒灼感,看著鴻塵略微舒展的眉梢,璐瑤心里的大石,也是敦實了不少。
{再吃點......,呃......}。本想再給鴻塵喂點東西吃,但是看著篝火旁的烤肉和肉湯,璐瑤卻是尷尬的無從下手了。
看著璐瑤的為難,鴻塵劍指一挑,從烤肉架的肉塊上切下了一縷,捏在手中,慢條斯理的吃了下去。不露聲色的壓下油膩到反胃的嘔吐感,然后,默默的又吃下去了半斤烤肉之后,鴻塵靜靜的睡了過去。
看著鴻塵的睡顏,璐瑤默默的用冰藻果的汁水打濕了手帕,細細的擦拭起了鴻塵身上的臟污,每給一處傷口清潔完畢、上好傷藥,璐瑤的心便揪起了一分,當為鴻塵的每一處傷口都清潔、上藥、包扎好時,被血污浸染的、臟掉的手帕,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若此間再無紛爭,歲月可以靜好,你我無恙安康,就這樣,林中篝火,地為床,天為被,披星戴月,賞風月秋霜,好不愜意,快哉}。享受著夜晚的寧靜,細聽秋日蟲鳴,遙望星空,璐瑤的心中,感慨萬千。殊不知,璐瑤此刻的愿望,也是當初夜鴻銘和秦筱珝的期許,只不過,五世的百轉千回,終究還是未能如愿。
日出東方,紫霞漫去,初起的朝陽紅如暖玉,既不耀眼,卻又那么的奪目。
看著頭頂怔怔出神、一臉美好的璐瑤,鴻塵虛弱的抬起左手,撫上了璐瑤那被朝陽映紅了的臉頰,不知是鴻塵的指尖冰冷,還是鴻塵猝不及防的觸摸,打了小小的一個機靈后,璐瑤發現了懷中、清醒了過來的鴻塵,瞬間驚喜。
{你醒了},{嗯},{昨天,為什么那么拼命啊},{但是,效果也是明顯的不是么},{......,雖然我反駁不了你,但是...},{沒有但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不忍你來付出那代價,那么,我便必須做出這該有的犧牲,而且,我主修陣咒一途,群戰也正是我所擅長的,況且陣咒之威,不也是最能震懾群雄,簡單、粗暴、有效的方法么},{......},{所以,別再自責了,咳、咳、咳、咳...},{!!!,阿塵!少說點話,你現在要靜養}。
許是話說的太多了,鴻塵不住的干咳了起來,點點血沫飛濺,沾濕了鴻塵的嘴邊。見此情景,璐瑤也顧不得脖子、胸前和衣裙上沾染的血漬,連忙打開一顆冰藻果,慢慢的喂進了鴻塵的口中。眼見喂進去的水又被咳了出來,璐瑤連忙掏出了手帕,為鴻塵擦去了咳出的污物。又是一方手帕,璐瑤慢慢的為鴻塵清潔起了臉上沾染的血沫。
待得鴻塵的氣息平復,又是一顆冰藻果,遞到了鴻塵的嘴邊。看著鴻塵將汁水喝完,再服下一枚療傷藥,璐瑤才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只是默默的,觀察著鴻塵的狀態。
{好了,我沒事,讓你這么一弄,搞得和我快死了一樣},{你還有精力打趣我...},{不然呢,好了,安心,按照這個恢復速度,最遲后天,我就又能生龍活虎的了},{你...},{放心,你也應該清楚的,我沒騙你},{......}。
看著鴻塵和璐瑤的打情罵俏,旁白君表示,咱們,都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你們猜,鴻塵都重傷至此了,夕宵怎么樣了。
顯然,鴻塵和璐瑤二人也忘記了還有夕宵這回事。
不知各位可還記得,因為‘契掠術:召靈陣’的影響,鴻塵、璐瑤和夕宵三靈之間,可是被強行締結了‘契掠術:損害轉移’的,而‘契掠術:損害轉移’的效果,可是在使敵方造成傷害總值加成百分之二十的基礎上,優先由召靈承受直接傷害的,然后,剩余的那部分傷害,才會由契約者承擔,而昨天鴻塵的那一撥沖殺,所承受到的傷害,可不僅僅是兩倍的致死量那么簡單而已,而且,鴻塵的傷勢也不僅僅是重傷的程度,而是已經到達了瀕死的程度了,種種跡象表明,夕宵,八成是已經喪命、魂歸‘命河’了。
于是乎,就在鴻塵、璐瑤二人肆意的散發著、名為愛情的‘毒氣’的時候,腦海中猛然的一個電光火石,嚇的鴻塵冷汗都下來了。
{你怎么了,阿塵},{夕宵...,夕宵還在么?},{夕宵?在啊,當然在了,它不就在...},{怎么了?},{它...},{它怎么了?},{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時候}。
看著猛然坐起的鴻塵,璐瑤的聲音都顫巍了起來,顯然,璐瑤也意識到了,夕宵此時的處境,很不樂觀。
{損害轉移,契約者重傷,便是意味著契靈身死,昨日一站,顯然我已重傷不止,夕宵它...},{八成...}。
唉,這就是夜鴻銘和秦筱珝的因果吧。
秦筱珝吧,總是能通過每一次的不經意、不故意,令夜鴻銘死出千百種花樣,從出發點來說,秦筱珝有錯么?從第一世的、為了真愛和自由,第二世的我愿做你的后盾、你只管前進,再就是第三世時、無怨無悔的獻祭自己只為轉世續緣,到后來的第四世的快意恩仇,都錯了么,明著看都沒錯,本質上也沒錯。
但是,卻又都錯了,第一世為了自己的愛情和自由,害的夜鴻銘家破人亡、死無全尸,第二世強行勸導夜鴻銘讓其追求所思所念卻又力不從心,導致夜鴻銘折翅枉然,英年早逝,第三世執念太深又一意孤行,終究錯過了對夜鴻銘的最佳搶救時機,然后又用錯了續命的方法,第四世明目張膽的屠宗滅族,引得大能注目,重傷瀕死下僥幸茍活得以再世,嗯,這第五世夜鴻銘‘死’的就更慘了,拼盡一切斷了和秦筱珝的因果,只為了保她安全、幸福,然后,她卻為了另一個女人拼上了性命,把夜鴻銘自己給搞‘死’了。
可悲么,當然可悲,但可笑么,也確實可笑。至于為什么可笑,因為,此時的迷惘界靈,已經笑的前仰后合、淚眼朦朧的了。
{這,就是你說的,‘滅我,沒得商量’?被自己摯愛親手搞死,還想尋我報仇,怎一個可笑了得,虧得我,還把你這只小小絕異放在了眼里,當做了一件事情}。笑意收斂,迷惘界靈輕蔑的給予了夜鴻銘一個嘲諷十足的評語。
不知是接觸時間尚短,又或是接觸次數不多,還是那感情不深,鴻塵、璐瑤二人并沒有過多的悲傷,只不過,接下來的、兩天的林中生活,不再有打情罵俏,不再有神采奕奕,不知名的悲傷和落寞,夾雜著淡淡的可惜,隨風飄蕩。
日落西山,當天邊的白云經過夕陽的渲染成了縹緲的彩綢時,璐瑤攙扶著略顯虛弱的鴻塵站在了演武場上,傳送陣的光芒熄滅,引得了驚呼一片,不論是高聲闊論、還是低聲細語,圍繞著的都是‘璐瑤那人族召靈竟然還活著’的驚詫。
霞光收斂、青光漫天、皎月高懸時分,三天前那開口宣布九皇爭奪戰開始的寰宇閣老者,再次宣布了第一輪淘汰賽的終結。
九皇爭奪戰的確殘酷、三天前站在此處的靈們足足幾十萬之多,但是現在,卻是只剩下了三千不到,可謂是百里挑一、百不存一了。當人,璐瑤也沒資格去評論什么,畢竟,光是她自己,就淘汰了千靈不止。
沒錯,林中修養的兩天時間里,璐瑤又親自出手淘汰了數百靈,但卻都有手下留情,好似受到了夕宵的影響,并未大開殺戒。
第一輪淘汰賽雖然結束,參賽者也減員嚴重,但是該有的規則和程序,卻也是還要履行的。在寰宇閣執事的要求下,每一位參賽者,都要將繳獲到的資格令牌,每二十枚一摞的擺放在自己的身前,以待查閱。
還記得那個秦賜么,鴻塵說過要讓他在皇位爭奪戰上顏面掃地的那個秦賜,哎,對,沒錯,雖然秦賜這個人很爛又很菜,但是,他卻也確確實實的在第一輪的淘汰賽中存活了下來,而且,外表上看起來并不狼狽,反而還頗有春風得意之志,雖然他的面前也擺放了足足十九枚的令牌,但卻總顯得那么刻意,就好像欠揍的再說‘哎,爺就是有二十枚令牌,爺也不需要,爺就見好就收了怎么著吧’的那種感覺。
但是,鴻塵怎么可能會如他的愿呢,心念流轉,一記定點傳送陣的光芒閃過,三十摞資格令牌就出現在了秦賜的身前,各位首先要知道的是,這資格令牌材質特殊,根本就收不進儲物空間里,其二,鴻塵使用傳送陣的時機也是恰好卡在那寰宇閣執事清點到秦賜身前的前一刻,使得秦賜連把那憑空多出的令牌丟出去的時間都沒有,于是乎,秦賜悲催的進入了九皇爭奪戰的第二輪。
可能會有靈說,秦賜既然怕死,那第二輪的比賽直接投降認輸不就行了么,所以說,事情是沒有那么簡單的。
九皇爭奪戰,第一輪的淘汰賽也是資格賽,帝榜之上,誰又知道誰是徒有其名、虛有其表呢,所以,只有成功的自第一輪的淘汰賽中脫穎而出,方才能真正的算是具備了參加九皇爭奪的資格,而且,凡是自第一輪淘汰賽晉級、且被登記在冊的參賽者,就再也沒有了說退出的資格,想要退出,唯有身死道消的敗亡一途而已。
誰道修途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終究、一將功成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