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亮如白晝。
燈光下，墻上的標語更為醒目。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嚴格執法，依法辦案”
坐在堅硬冰涼的鐵凳上，雙手烤著，吳學道有些難受，無論身體還是心里。
被抓進來有一會兒了，盤問了兩遍。
明明都是照實說的，但眼前的女警官就是不信，一口咬定有所隱瞞。
“你想頑抗到底是不是？”
蔣楠楠柳眉倒豎，猛地一拍桌子：
“黃老黑已經招了，奉勸你早點交代，爭取立功表現。
否則被我們查出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老讓我交代，我交代啥啊？”
吳學道一臉無辜：
“什么黃老邪，我不認識。我家山水居在安城經營不知多少代人，從沒做過違法犯罪的勾當。同志，你真的抓錯人了。”
“什么黃老邪，我說的是黃老黑！你說的山水居我不清楚，但就憑你私下交易文物這條，山水居看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山水居？終于說漏嘴了！很好！
蔣楠楠認為抓住了關鍵角色，山水居顯然就是這伙文物走私販的銷贓之處。
再審一審挖一挖，很有可能就破了這個調查大半年的大案，到時候就是頭功一件。
讓老爸看看她的本事，她可不是花瓶，更不是靠關系進來的。
“說說，這是第幾回收盜掘的文物了？”蔣楠楠聲音依舊很冷。
吳學道聽對方說不知道山水居，有些吃驚。
山水居在古玩一條街上沒有不知道的，就是在安城里，也有不小的名頭。
對方怎么會不知道呢？
難道不是本地人，是從外地調來的？
不管了，沒什么可交代的，就安心在這等著家里來人就行。
還好沒買那對銅鏡，否則真不好辦。
見吳學道老神在在的一言不發，蔣楠楠有些怒了，她最恨碰到這種人。
明明干了壞事，卻裝出一副被冤枉的嘴臉，真是太可惡了。
就在蔣楠楠情緒處在爆發邊緣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
“楠姐，你出來一下。是局長。”門縫探進一個人頭，說到最后只見嘴動，未見出聲。
蔣楠楠眉目一挑，而后急忙出了門。
吳學道等對方走了，身子一下發松不少，干脆閉目養神起來。
半個小時后，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
蔣楠楠面色有些難看，但態度卻好了很多：
“你的嫌疑洗除了，但現在還不能走。”
吳學道忙問為什么。
蔣楠楠眼珠一轉，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程序得走一走，需要你在這多呆一段時間。”
吳學道臉色極其難看。
他還著急去子午嶺找日月寺呢，要是困在這，萬一韓芊芊搶了先，那就糟了。
蔣楠楠翹起二郎腿，輕嘆一口氣，道：
“本來能立刻放你，但關鍵科室的人都抽調去鑒定盜掘文物了。
人手不足，流程沒法走，只能委屈你了。
但你放心，時間到了肯定放你走。”
吳學道咂摸咂摸嘴，明白了，對方這是想找他去鑒定文物。
拐這個彎彎有必要嗎？
你直說我也不會拒絕，真是的。
“原來是這么回事，同志辛苦了。
看你們人手這么緊張，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幫幫忙？
畢竟術業有專攻，本人不才，在鑒定一道上有些心得。”
“好吧。不過，鑒定過程必須保密，不能向外泄露半個字。”
蔣楠楠眉毛皺成了川字，裝作為難的思考了一會兒，才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在這里發生的事，出門我就全忘了。”吳學道果斷的回復道。
見吳學道這么上道，蔣楠楠很滿意，解開手銬后，把吳學道領進了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推開門后，一股濃濃的土腥味直涌過來。
吳學道被嗆的干咳了好幾聲。
屋內地板上，一個挨一個，擺著足有上百件古董。
門口方桌邊坐著兩人，見蔣楠楠進門，起身道：“隊長好”
蔣楠楠關上會議室的門，對二人吩咐道：
“這位吳先生是我請來的專家，專門負責鑒定這些文物。
你們在旁邊負責記錄，等九十七件文物登記完畢，就帶他去我辦公室。”
吳學道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這么些東西，就是一件件過手，也得累個夠嗆。
“是，隊長。”
“這段日子你倆辛苦了，想吃什么直接訂，我請客。”
“隊長，你真好！”
“工作這么上心，這是你們應得的。行了，開始忙活吧，早整完早下班。”
“是，隊長”
蔣楠楠說完，很有派頭的走了。
會議室內三人，簡單介紹一下，便開始了鑒定工作。
主要是吳學道干，另外兩人輔助，幫著搬搬東西，拿本子記錄記錄。
這批文物，從唐代到宋代都有。
唐代的，三彩陶器多一些，瓷器較少，最少的是金飾、玉器。
宋代的，瓷器較多，玉器、金器一共就三件。瓷器中以龍泉窯最多，官窯其次，汝窯、哥窯、定窯各一件，剩下就是些民窯精品。
吳學道負責報器名、朝代、價格，其余的一概不管。
蔣楠楠來過兩次，見他們進度超快，爽快的給訂了六菜一湯，算是宵夜。
等弄完一屋子文物，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九組辦公室內。
蔣楠楠說道：“謝謝吳先生的大力幫助，你可以走了。”
吳學道如蒙大赦，隨口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沒什么。”
說著就要離開。
卻聽蔣楠楠笑著說道：“吳先生覺悟很高，不錯！以后有需要，我會再找你的。”
吳學道干笑兩聲，逃也是的出了門。
得虧這里不需要鑒定真偽，否則真得累死。但即使這樣，他也不想再來了。
等吳學道走后，九組辦公室內傳出一陣輕笑。
蔣楠楠很是得意。
局長還想用鑒定文物把她拖在安城，不讓她隨大部隊去黃城？
可惜局長棋差一招，沒算到吳學道。
“楠姐，什么事這么高興？”
“小胡，通知其他人，明天咱們也去黃城。”
“真的？太好了楠姐，線索是咱們得著的，怎么能讓別人搶先呢！”
“去吧”
“好嘞。對了楠姐，昨天跟你打聽的事...”
“省廳那個同學？”
“對對對，他想知道這回有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丑話說在前頭，我只幫你問結果，別的注意你可別打。”
“當然，他只求早點知道結果，家里也好做下一步安排。”
“行，我回去給我爸打電話問問，明天給你信兒。”
“多謝多謝”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別人的事還是少管，自己的事多上點心。”
“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