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見我回到玄冰石宮后,快步上前,作揖道:“神尊。”
看見滿臉憂愁的蕭清,我面帶微笑地囑咐道:“蕭清,今日發生的事,只有你我知曉,不可外傳。”
蕭清問道:“神尊是找到方法了?”
我微微點頭道:“嗯。”
我揮一揮衣袖,玄冰石宮被我設下一層“避世結界”。有了這避世結界,旁人無法窺探這玄冰石宮內發生的一切事宜。
我吩咐道:“若有何事,護住阿誠。必要時連同他的記憶也給消除。”此刻的我就像個擅作主張的位高權重者,漠視他人的情感,左右他人的思緒。可若有任何意外,我不希望他自責,就像先前那件事,哪怕過了上千年,我也安然地存活了下來卻在他心中留下陰霾,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魘。之后,但凡看見我胸口處受傷,就會喚起他那段不那么美好的回憶,就像那天在就禮堂一樣,陷入恐懼與自責。
蕭清領命道:“是。”
我走到玄冰池,在距離阿誠的五步之遙,盤腿而席,坐在了冰涼的冰面上。我把雙手置于胸前,把雙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攏,呈現出個圓形手勢。待真氣注入完畢,我緩緩張開雙手,再把手放置在前,默念著咒語。
頓時,真氣開始進入阿誠體內。當真氣流入阿誠體內時,阿誠身體內的焚心咒與宣明咒的反噬也開始轉移到我身上。一股玄色與冰藍色的氣流分別從左手心和右手心進入身體。兩種咒術,如洪水猛獸,涌入體內,在我身上互不兼容。
一旁的蕭清看見冥神用了極為兇險的轉移術,恍然大悟,方才知曉冥神并沒找到解法,而是把阿誠身上的焚心咒和反噬全都轉移到自己體內。
蕭清驚訝道:“冥神!您這是?”
可無論是我或蕭清都清楚知道,轉移一旦開始便不能中斷,否則在場的我們都會有性命之憂。
約莫半個時辰,轉移順利完成。兩股不同氣流不停在我身上竄動,互不相容,左手心因宣明咒反噬出現了黑色痕跡。一口鮮血急涌而出,為防蕭清發現,我別過頭,吐在了衣袖上,深紫色黑邊的衣袖完美地隱藏了血漬。
蕭清見我別過頭,意欲上前查看。他擔憂道:“神尊?”
我柔聲道:“沒事。先去看阿誠怎么樣了。”
蕭清走到阿誠身后,替他號脈,露出笑容說道:“神尊,反噬和焚心咒都消失了。雖然脈搏依舊虛弱,但已無大礙。”
我擦去嘴角處的血漬后,擠出笑容說道:“甚好。待他浸泡滿三日后,你再把他送回殿內。”
“蕭清,叩謝神尊。”說完蕭清對冥神行了跪拜禮。
我上前攙扶起蕭清道:“蕭清,起來。這一次是我失算了才讓阿誠受傷。”
起身后的蕭清問道:“蕭清斗膽一問,不知神尊和阿誠在凡間遇見了什么事,怎么會被反噬,還中了魔族禁術?”
我解說道:“我倆本是到廢棄的商場解決惡靈,但途中惡靈入魔。阿誠在尋獲惡靈尸骨后,在施展宣明咒時被襲擊,這才中了魔族的禁術——焚心咒。”
蕭清難以置信道:“惡靈入魔?!那襲擊者是?”
“那人一身紅色斗篷,看不清。”
“那惡靈呢?”
“連同尸骨被帶走了。”
“蕭清,給我那惡靈的資料。”
蕭清手中出現寫著《冥界使者·任務指派》的冊子,翻閱后,大驚失色道:“神尊,今日冥界并沒有指派緝拿惡靈的任務。”
那阿誠收到的任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現想想,惡靈入魔,紅色斗篷出現,阿誠被襲擊,這一切確實就像是陷阱。難道是冥界使者的身份曝光了?
“阿清,你負責找尋失蹤女子和尚未來冥界報道的女子名單,并查看是誰入侵系統。還有,那孩子在系統動了手腳,記得把我的任務調整回來。”
我繼續問道:“阿清,系統里有誰的資料?”系統本就是尚在開發,還未成熟的新科技,若被入侵,那冥界使者在人間的身份很可能曝光了。
蕭清道:“目前系統還處于開發階段,在任的冥界使者目前只剩下您。最新的也只有您的資料。”
“阿清,若有任何進展用傳音聯系我。關于我的冥界使者任務可依舊用系統傳送,但不可再輸入任何其它資料。切記,任何資料都不行。”若是我的身份曝光了,貿然停止,不過是打草驚蛇。
我緩緩起身,走到阿誠身后,把他部分記憶給消除了,再重新捏造修改記憶,讓他誤以為自己把我送回家后就被蕭清傳喚回冥界,留在冥界。
“蕭清,我把他的記憶修改了。現在他只會記得被通知參加羽球比賽后,從校長室出來,把我送回家后就被你召喚回冥界,并留在了冥界。至于他的生辰,也像往常一樣,是和你們一起在冥界度過的。若他執意回到人間,你就告訴他系統曾被入侵,讓他在人間務必多加注意自身安全。”
蕭清擔憂道:“那您怎么辦?”
見他擔憂的模樣,我若無其事地寬慰道:“不過是一副軀殼,無需擔憂。”
“怎么可能!您現在是凡胎肉骨,縱使阿誠擁數千年的修為也無法承受。您又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焚心咒與宣明咒的反噬?更何況,您使用轉移術,是會給自身造成兩倍傷害。您身上還有傷。神尊,別管任務了。您回來吧!”
我嘴角微微上揚,平心靜氣地寬慰道:“別擔心。我已經融合了冥神的能力,一時半會死不了。更何況,即便我死,有朝一日,我依舊會以冥神的身份歸來。豈不更劃算?”反噬和身上的傷一樣需要些時日就會好。麻煩的是焚心咒。
我繼續說道:“好了,別哭喪著臉。你看,我這不沒事嗎?好了,去把我的人間簿拿來。”
與生死簿不同的是,人間簿分別歸類為冥族,神族,妖族,魔族,阿修羅。里面除了記載生死,還記錄了各族在凡塵歷劫或投胎后的身份資料。這一次,我到凡間歷劫完成任務,也被記錄在冥族人間簿內。
蕭清五味雜陳地從袖口里拿出《冥族·人間簿》并奉上:“神尊。”
我接過人間簿,翻到寫有夜宸汐名字的頁面上,并在上面進行修改。修改后,我把它交還給蕭清:“好了。”這下,所有人的記憶都將隨著人間簿上的修改而改變了。他們會忘了一切關于夜宸汐的記憶。
接過人間簿的蕭清,翻閱一看,發現我把夜姓除去,成了姓宸名汐。他沉重地說道:“宸汐?神尊,您這是把自己在人間的所有親屬,來歷,身份都改了?那您在凡間的親人,父母怎么辦?天帝要是知曉,定會怪罪下來。”
“天帝已恩準。至于凡間的六親,我已然抹去了他們的記憶,也讓他們服下忘愁。從此相見不相識。好了,你在這照顧阿誠。我先走了。”
在天界時,天帝恩準了我兩件事。這便是第二件事,必要時我可擅自修改人間簿并消除旁人記憶。
忘愁,顧名思義讓人忘卻憂愁。有著能讓人忘記血脈至親,解憂忘愁的功效。
蕭清問道:“神尊,可您真的舍得嗎?”
我冷淡且決絕地回道:“舍得。不過是歷劫才擁有凡人的情感及牽絆。”前世的我與他們,和普通家庭一樣,有喜怒哀樂的時光。有開心快樂的日子,也有不被理解,思想差異的情況,即便再失望沮喪也舍不得放下親情。我很珍惜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哪怕當時的我早已知曉六親緣薄,卻還想拼命抓牢,才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狼狽不堪。這一世,沒有什么舍不得的,這本就是一開始的計劃。對……我本是無情的神,若不是歷劫,也不會有任何情感。沒有什么放不下的……沒有什么放不下的。
前世今生的親情債,我已然還清。至于錢債,我把它們折成機緣以及安康,讓他們一家三口永遠幸福美滿,平安喜樂,生活無憂。
現在,我和他們互不相欠了。緣起緣滅,緣聚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