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視若無睹，白衣人冷哼一聲：“北冥宮！束手就擒吧。隨我等出去，聽候宗主發落。”

北冥宮仍是不理他，對楚風道：“以你的天賦，最多再過三年，我就不是你的對手。只可惜，為了魔教，我今日不得不殺了你。”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惋惜之意。

楚風眉毛一皺，說道：“閣下有本事能殺了我？”

那兩個白衣執事也冷笑連連，他們一直藏身在這片小世界內，對楚風和北冥宮的比試瞧得一清二楚。眼見他施展渾身解數，都碰不到楚風一點衣角，這是竟說要殺他，簡直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場下臺上，人群中也都發出陣陣嗤笑。沈燚卻瞳孔微縮，握著茶杯的右手不覺加了幾分力氣。

見北冥宮不動，一個白衣執事失去了耐心，走近幾步，伸手抓向他的肩膀，要將他強行帶出。

便在他手掌碰到北冥宮身體的一瞬間，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從后者體內轟然升起。白衣執事大驚之下，立即向后暴退，但北冥宮右手伸出，已經輕輕掐住了他的脖子。

另一個白衣人喝道：“快住手！”揮劍凌空斬下，一道月白色的半透明劍氣呼嘯而出，斬向北冥宮背心。

他這是攻敵之所必救，逼北冥宮不得不收手回防。

但北冥宮卻似沒有看見一般，咔嚓一聲，捏碎了白衣人的喉嚨，接著隨手將尸體仍在地上。

另一個白衣人見他隨手殺了一個元嬰期的同門，不禁心驚肉跳。下一瞬，他發出的劍氣轟然砍中北冥宮后背，但卻像是冰片砸中了一塊大石，石頭絲毫無損，冰片卻破裂成滿地的碎冰。

高臺上，各大門派的長老見他中了這一劍，連頭發絲都沒揚起來一根，顯然修為遠遠超過了那個元嬰期的執事，臉上都勃然變色。

沈燚叫道：“不好！”身子快如閃電地向萬花鏡掠去。

練功場上，一條白色人影同樣迅捷無比地沖向鏡面，口中大喊：“不要殺我徒弟！”正是秦天。

兩人幾乎同時沖入鏡子，但要進入到萬花鏡內的小世界，還需要一段小小的時間。而以北冥宮如今展現的修為，在這段時間里，足以殺死楚風幾百遍了。

白衣人見事不對，立即閃身擋在楚風面前，低聲道：“我先送你出去！”左手掐個指訣，打在楚風身上。

只見天空上云霧卷動，形成一條通道。一束圣潔的白光從通道中飛出，落向楚風頭頂，似乎是要將他接引而出。

北冥宮喃喃：“現在想走，已經晚了，”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卻有一股洶涌的黑霧沖天而起，頃刻間遮住了白光以及云霧中的通道。

白衣人知道楚風對宗門的重要性，咬了咬牙，說道：“北冥宮，你就算殺了我們，自己也跑不掉的。不如做個交易，如何？”

北冥宮眼中帶著一絲玩味：“哦？什么交易？”

白衣人道：“我是這片小世界的執事。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停手，乾坤宗會將你安安穩穩地送回千幻宮。”

北冥宮道：“一命換一命，這倒公平得很。”

白衣人大喜：“那……”北冥宮搖了搖頭：“可惜憑你還沒資格跟我談什么交易，你也做不了乾坤宗的主。”他肩膀一晃，在原地留下一道因為速度太快而來不及消散的殘影，身子已沖到兩人面前。

白衣人只得橫劍格擋。但北冥宮只隨手拈花般的一抬手，下一個瞬間，這白衣人也被掐住脖子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不再動彈。

楚風臉色慘白，下意識要后退逃跑，但想北冥宮的行蹤快如鬼魅，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開他的追殺，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畏縮求饒，惹人恥笑？

腳尖微微一抬，便即停住。笑道：“閣下修為通天，之前又何必故意假裝不敵。”話說的不卑不亢，只是這笑容實在有點勉強。

北冥宮道：“你我之間修為差距太大，如果我不將修為壓制在筑基中期，那就測不出你的真實本領。”

練功場上，薛靈一個人站在一邊，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他心中想：之前的比賽中，北冥宮為何要放過自己？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直接掐斷自己的脖子，無視一旁元嬰期白衣執事的威脅。

是了，他這次來，目的是為了探一探楚師叔的天賦，所以不能提前暴露。

想到這里，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楚。他六歲學劍，三年有成，后來被沈燚親自請往乾坤宗，更是揚名天下。想不到今天，自己的一條性命，竟然不配讓北冥宮暴露身份。

他低著頭，眼神隱藏在額前碎發的陰影中，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刺進肉里。距離練功場數十里遠的天玄殿內，他的佩劍靜靜安放在木匣內，此刻也光影黯淡，似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灰塵。

小世界內轟隆隆一陣雷鳴，天空上浮現出沈燚和秦天兩條模糊的身影，但等身體完全凝實，顯然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北冥宮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對著楚風道：“有什么遺言嗎？”

楚風回顧地球和修真界往事，恍然如夢。一時萬念俱灰，一時又如釋重負，心中五味雜陳，實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領悟到太極之勁，連克強敵，本以為找到了縱橫天下的法門，沒想到灰衣散修亮明正身，頃刻間勝敗逆轉，自己竟要葬生此。什么稱霸修真界，完成穿越大計，全成了一場夢幻泡影。

想起殘酷的地球保衛戰，想起無數慘死在敵人法術下的同胞，和執政官將自己送走時的殷切期盼，不禁心中一苦，似是自言自語的道：“對不起了……”

北冥宮想不到他會說出這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乾坤宗，還是他師父秦天？左手伸出，照他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云端上，沈燚和秦天同時大喝：“不可！住手！”一個抬手發出一道青色劍氣，一個揮掌飛去一條赤紅火龍。但距離太遠，已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