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堂主聽了秦天的話，不由得一呆。他醉心煉藥，三十年不曾下山，一輩子從沒與人爭斗，更別提跟魔道生死搏殺了。

天王補氣丹服下后需要打坐吐納才能生效，不利于實戰中使用，這道理本來極簡單，他卻始終未能想到。

煉藥堂中雖有弟子知道這一點，但他們素知堂主酷愛煉藥，而研制新的丹藥，更是其心頭所好，是以誰也不敢提出什么異議。

再者說，這天王補氣丹雖不便在戰斗中使用，但可以在戰斗之后迅速補充元氣，倒也并非毫無用處。

楚風從那白衣童仆手中接過楠木盒，蓋好，和秦天一起告辭。張堂主呆呆站著，仍在思索秦天的話。

兩人離開煉藥堂，回到秦天住的寂然居。

站在屋外的空地上，秦天道：“現在你已經可以隨意生成火焰，但要打倒對手，光會生火還不行，得學會怎么擊中對方。”

楚風點點頭，這個自然。

秦天道：“還有一個月就要大比，時間不多，咱們從火球術開始練起。”左手雙指凌空一點，一道元氣激射而出，擊中不遠處一塊大石。轟然一聲，石頭炸裂成七八塊，四下飛射。

他再右手一揮，一連串火球從掌心發出，以比石塊飛濺快了數倍的速度，將其一一追上，包裹而進。火焰散去后，石塊也化作了一片虛無。

秦天洋洋得意：“怎么樣，等火焰能焚化萬物，不留一絲痕跡，才算練到了家。像你燒石頭還冒黑煙，只能算剛剛入門。”

楚風心想：以你渡劫境的修為，燒兩塊破石頭，算得了什么？居然好意思跟我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比。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奉承他幾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笑道：“師父法術通神，弟子十分佩服。”

秦天聽他真的夸贊，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他在揮出火球的時候，突然想到，徒弟都能燒著石頭，自己這個做師父的要是燒不爛，豈不惹人笑話？因此在火球中暗藏了一股玄天真氣。那些石塊并非由火燒毀，而是被他雄渾的元氣直接碾碎成一片虛無。

他咳嗽兩聲：“你來試試看。”隨手練起一塊石子，丟向空中，在藍天下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楚風瞅準石子的軌跡，等它飛到最高點，即將要下落時，右手猛然張開，一團赤紅色的火球對準它激射而去。

眼見兩者要在半空相撞，那石子卻突然向左一拐，將火球輕輕巧巧地躲了過去。

楚風一愣，茫然地看向秦天。后者嘿嘿笑道：“真正戰斗的時候，敵人可不會傻站著讓你打。你需得加快火球飛行的速度，讓敵人難以避開，同時要預判敵人躲閃的方向，在火球上附加上一股巧勁，讓火球能轉向追上躲避的敵人。”

楚風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咱們再來！”

兩人一個丟石頭，一個扔火球。一開始楚風怎么也打不中，兩個時辰后，漸漸摸到了一點法門，十次中已勉強能擊中一二次。

晚上吃飯時，他腦中仍想著揮擲之法，手里拿著筷子點點戳戳，一個不留神，筷子飛了出去。秦天哈哈大笑，多吃了一碗米飯。

第二天又練。經過一晚上的思索，他在投擲火球時，加上小時候跟伙伴們打玻璃彈珠的手法，成功率竟提升了一倍。十次中已有一小半能打中石子。

秦天見他漸漸掌握了竅門，便開始一次扔兩塊石子。心分二用，難度陡然大增。楚風想兩塊都中，但顧此失彼，反而連一塊都沒打著。

他也并不氣餒，從頭開始，慢慢學習連發兩枚火球。

如此過了十天。一次秦天連珠扔出七塊石頭，楚風站立不動，雙手如起舞般揮灑，一枚枚火球像流星般四下飛出，竟然全部命中。

楚風忍不住歡呼起來。一下連中七塊，是他練習以來最好的成績，在之前，最多也不過同時打中四塊而已。

秦天道：“好啦，練到這份上就差不多了，跟我來。”

楚風也不問去哪，跟著他穿過屋后的松樹林，到了山峰南面的練功場。

那是一大片由極堅硬的黑鐵石建造的巨大廣場，上面設了大大小小幾十個擂臺。總面積比山巔的青石廣場還要大兩三倍。只是建設粗糙，遠不如青石廣場工致精美。楚風心想：是要我來這里實戰么？

他縱目望去，寬廣恢宏的練功場上，上百名弟子正在捉對切磋，只見元氣縱橫，喊聲震天，令人熱血沸騰。

這次新收的二十多名弟子，除了薛靈之外，幾乎一大半都在此處。顯然是為了一個月后的大比在抓緊訓練。

楚風丹田中玄天真氣鼓蕩，心里躍躍欲試，只想也上去跟他們戰斗一番，檢驗一下這十天苦練火球術的成果。

秦天卻道：“今天咱們開始練落葉身法，這是一門防御性的武技。”

楚風道：“哦。”心想：“原來是練武技來了。”

只聽秦天道：“這套身法并非乾坤宗內的武學，而是幾十年前我游歷四方時，向大雪山大悲老人學來的。講究‘身如落葉，無根無拒’八個字。”

楚風很是奇怪。他在高中軍訓的時候，也學過一個星期的三路長拳。教官第一節課就說：腳步生根，其力自現。讓大家擺好姿勢，扎了15分鐘馬步。結束時人人累的像狗，癱坐在地。至今記憶猶新。

怎么這落葉身法，卻反其道而行，要腳下沒有根基？心中疑惑不解，不由得皺了皺眉。

秦天見了他的神色，笑道：“剛開始我跟你一樣，也是大惑不解，所謂力從地起，發于踵，傳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大地是發力的根基。落葉身法的要旨，卻要整個人輕飄飄地，最好半點也不要沾在地上，等達到‘無根’的境界，那才算登堂入室。”

我當時對大悲老人說：“死老頭，你這不是胡言亂語？腳下沒處使力，別人一拳打來。我怎么抵擋，豈不是一下子被人給打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