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真猛地站起,興奮得原地蹦噠著轉(zhuǎn)了幾圈,然后一個猛子扎進水中。
她并不會鳧水,但也不需要會。
她是什么靈根?
是水靈根啊!
妖的天賦為冰,不能困于冰,靈根為水,難道要困于水?
只要克制住求生的本能,去感受包圍著自己的,溫柔的水波,就會被它接納。
舒展四肢,感受到窒息感,她閉上眼,徹底放開呼吸。
嗆水的感覺并不好,像是被灌進去一把辣子,鼻子、喉嚨、氣管和肺都在火辣辣地疼。
意識越來越模糊,總有聲音在告訴自己:這樣下去會死的……會死的……一定會……
陸瑤真從來不會任由自己被欲望和本能控制。
哪怕這個抗爭的過程總是很痛苦,也……總是失敗。
不過黎明之前總是要經(jīng)歷黑暗的不是么?
半昏迷半清醒的時候,一切痛苦都遠去,她聽到親切的呢喃,她感受到溫暖的搖晃。
世界一瞬間退去,又涌回……
瓊?cè)A守在陣法前,六出娃娃在她手上爬來繞去玩得正歡。
“咕嘰!”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六出頭上的雪花被驚得炸開,一個跟斗跌下手掌。
瓊?cè)A把它撈回來塞進袖口,猛地站起。
陣法轟然破裂,她揮散余波,看到陣法中的那個人,愣住。
陸瑤真踏水而來,陣法碎裂的力量在空中震起陣陣波動,她卻穩(wěn)如泰山。
“你……”
“我出來了,”陸瑤真無辜地眨眨眼,“我不是故意破壞陣法的。”
當然,是她先想到破陣。
也是因為她知道三個月她一定能夠安穩(wěn)度過,所以才懶得在里面浪費時間。
“就算是故意也沒關(guān)系,”瓊?cè)A負手一笑,“你很好,多少年了,終于再次看到能夠破陣而出的孩子。”
看她沒有追究自己不遵守規(guī)則的事兒,陸瑤真松了口氣,“再次?以前也有人這樣做過?”
“前一個,正是我。”說起值得稱道的往事,瓊?cè)A雙眼依舊含著平和的笑意,不驕不傲。
陸瑤真稀奇地看了她一眼,該說兩人不愧是血緣上的母女嗎?
“而且,那時候我也說了跟你一樣的話。”
所以,陸瑤真想的什么,又怎么破陣而出的,瓊?cè)A都一清二楚。
面對她看破一切的眼神,陸瑤真笑了笑,絲毫沒有被戳破的尷尬。
“我這個陣法是水屬性,是不是還有其他屬性的陣法?”瓊?cè)A的態(tài)度讓她懷疑這次的考驗本意為何。
瓊?cè)A訝異挑眉,沒料到她這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陣法,可以根據(jù)入陣者的靈根不同而變化。”
“所以,破陣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想想也是。
為什么要跟著敵人的思維走?為什么要被一個陣法支配?
出路并不只一條,倘若無路,就踏出一條。
“如果能破陣而出,對妖力的領(lǐng)悟也會加深。”
陸瑤真點頭,她能感覺到自己靈力的吸收和妖力的流轉(zhuǎn)都快了一些,雖然并不明顯,但積少成多,也是件可喜的好事。
“我狀態(tài)很好,可以直接開始八疊城的考驗了。”了解清楚后,陸瑤真便不再糾結(jié)陣法的事,催促道。
“八疊城的考驗倒是簡單,你只需要去取二十只翼鼠的性命。”
“翼鼠?”
瓊?cè)A眼睛微瞇:“那是一群貪婪狡猾的敗類。”
翼鼠族和九疊山的恩怨說來話長。
九疊山是羲和界唯一一處不按照族群劃分的妖族領(lǐng)地。
領(lǐng)頭的是瓊?cè)A這個不被族人接納的鳳凰,聚攏的也大多是走投無路的落魄者。
翼鼠天生貪婪,見到好東西就走不動道,總要想方設法奪過去。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令妖族深惡痛絕的習性……偷別人的蛋和幼崽。
這些幼崽和蛋的結(jié)局,是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它們沒有攻擊力,但是逃跑和隱藏的本事與生俱來,仗著這點子本事,肆無忌憚,作惡多端。
因為這兩點,翼鼠族被妖族集體圍剿,一度游走在滅族邊緣。
它們終于意識到,得罪太多族群的后果,于是決定偃旗息鼓,或者說是休養(yǎng)生息。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所以他們盯上了那時候尚還弱小的九疊山。
“那個時候啊,九疊山還不叫九疊山,也沒這么大的地盤。”
翼鼠繁殖力強,自愈力也極為驚人,速度快,又擅長隱匿,瓊?cè)A與它們斗智斗勇多年,也無法將它們完全滅去,只能施法將其控制在一片地域之中,作為九疊山的試煉之一。
了解清楚任務目標是什么東西后,陸瑤真便被瓊?cè)A丟到了圈禁翼鼠的地方。
穿過傳送門,就到了一片茫茫綠野,風吹得她的衣衫獵獵作響,頭上的六出娃娃不當心被刮了下去,忙不迭飛回來藏進發(fā)絲之中。
“這么美麗的地方,留給翼鼠真是可惜了。”陸瑤真惋惜道。
“我也這么覺得!”
突兀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陸瑤真轉(zhuǎn)身看去。
什么也沒有。
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草地上露出一個頭。
那人把自己從土里拔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剛剛差點踩到我。”
陸瑤真這才看清楚她的模樣。
圓嘟嘟的臉,小巧飽滿的唇,豐腴的身材,個子不高不矮,看起來十五六的模樣,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流動著狡黠的光芒,此時渾身臟兮兮的,看著有種童稚的天真可愛。
嗯,也有點憨。
陸瑤真無語片刻,一言難盡地笑笑,“那……抱歉?”
“既然你都道歉了,我就原諒你了,”她嘿嘿一笑,擺了擺滿是泥土的手掌,“我叫孟曲,幸會。”
她揮手時泥土到處濺灑,許多都往陸瑤真這里飛過來。
陸瑤真不動身色的后退避開。
雖然她摸爬滾打長大,根本不覺得泥點有什么,但總覺得她出現(xiàn)得不大對勁。
“哎喲,還挺警惕。”見計策失敗,孟曲也懶得再算計一個煉氣期的小蝦米,直接拋出一個陣盤,將陸瑤真困在原地。
陸瑤真掙扎片刻,見徒勞無功,便冷靜下來,“你要做什么?”
孟曲抱臂踱步,打量她幾眼,然后冷笑一聲,“我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
陸瑤真氣急,她好好兒的在試煉,這人突然冒出來把自己困住,還問她要做什么,真是好笑。
孟曲兩步上前,一把擼起陸瑤真的袖子,指著她手腕上的紅點質(zhì)問道:“你是什么人?有何目的?為何會有我夷天宗的標志!誰派你來的?”
陸瑤真好笑地搖搖頭,破空聲起,孟曲的袖子裂開一個口子,抱著刀片被扔出去的六出娃娃委委屈屈地回到主人身邊。
孟曲都快炸了,“你你你……你怎么掙開的?!”
陸瑤真安撫地摸了摸六出的小肚子,把刀片收回來。
六出對著孟曲做了個鬼臉,溜回陸瑤真發(fā)髻上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