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羅睺頭顱從丟失到羅睺來襲，只有三天。此番，由柚子操作是否會不一樣.....還有兩天吧？反正，柚子會提前通知我.....中午時分，蒼月來了。

“王上沒有追回首級。命，所有大軍回返都城。”

“蒼月，你是怎么立刻讓傷口復(fù)原的，也給我們用用吧。”寫字太不方便了，我還有事要做。

“你們不能用！”

“你想讓幽溟和我都逃不掉。”

夜麟不解為何不能用，當(dāng)他看見用后曼睩立時昏過去時，就懂了。

我更懂得了，給柚子演手指戲時，往自己手背砸石頭只是、疼痛的初級。所幸，剛才的疼痛只有一瞬兒.....

只是兔子臉上，為何全是淚，“你......怎么哭了？”我盡量平穩(wěn)語氣。

“我以為，你要死了。”兔子過了好久，才敢用力抱我。

“.....哪有挖眼睛疼呢？”我說完，就聽見兔子的手，握得咔嘰作響。

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情要確定——兔子到底走不走。

“接下來怎么辦？都說說吧。”我靠在兔子懷里，看著幽溟。

“你和你哥趕緊走！本來也沒你們什么事。我是國之儲君，當(dāng)然與國、共存亡！”父王講，只有牽制住敵人，才能讓“萬民”更安全地撤遠一些。幽溟想，如果，宮外的“萬民”就是無數(shù)個像夜麟哥哥和妹妹的人，那么，自己支持父王的所為。并且，自己也要留下來和敵人戰(zhàn)斗。這樣，哥哥和妹妹，甚至蒼月大哥都能逃走。

“你留下有屁用！還不如一個成年兵士。你滾蛋，我來守衛(wèi).....你的國！”兔子說。

“......你終于說出來了。你選擇了他們，那......我怎么辦？”我轉(zhuǎn)頭看著兔子，眼淚朦朧，“沒事的時候，你是幻族、死敵、孽種。哦——現(xiàn)在有事了，你是子民、兄弟、兒子。除了追殺、踐踏、折磨，他給過你，什么？！”

.....

“他，給了我——責(zé)任！幽溟日日寅時去讀書、申時歸，是責(zé)任。他放棄所有的享樂...和私情，亦是責(zé)任！”

兔子的話，仿佛擲地有聲......竟無從反駁，我驚慌了，“可他明明是錯的。責(zé)任和感情，是可以統(tǒng)一的。我見過許多人，既愛國，也愛家的。”

“可有時，必須取舍。”

“.....所以，你要像，你父王拋棄你母親一樣，拋棄我！”

“我永不會那么做！正是因為你，我才更不能走。你的大伯，還不知道在哪里，也許，正在軍中。我要竭盡所能，保住你們生活的地方。”

一口氣堵在嘴里，我啞口無言.....

好一會兒，幽溟打破了沉默。“你也是王子啊？哪一國的？”

我瞪著蒼月：“只要他出力，不給他名分，你也覺得，對？”

蒼月不語，氣得我捶床，“你父不信你，你也不信你的兄弟，果然，全是王八蛋！即使月族都快沒了，你們還抱著月族和幻族的敵對，不放！生死關(guān)頭，你們想到的只有王權(quán)！王八蛋啊——你們不給傻兔子的，我都會給他！！”這樣的親人，還要什么....死孩子！等我為他們死了，有你哭的時候！

在我氣喘吁吁的時候，蒼月問了我一個問題，“責(zé)任和感情，你選擇什么？”

“當(dāng)然是，都不放棄！”我又不是革命志士，對國家，沒有愛到要把自己剮了的地步。

兔子和蒼月打了一架，結(jié)論是：幽溟帶著我走，他們倆留下。

兔子在為我收拾行裝。他把扇子放進皮卷里，照原樣卷好。

“等一下，把扇子給我。”

我記得，寡言的羅睺在大開殺戒之前，詢問了幾遍幽溟是否投降。幽溟選擇了尊嚴，所以，月族將士全體陣亡，幽溟是有過錯的。

“幽溟，為了挽救國民的生命，你愿意放棄尊嚴向敵人屈膝么？全體將士的生命和國主的尊嚴，是你、該考慮的——輕重！”

我取下靈蝶別在幽溟肩上，又把最后一只別在了，蒼月的肩上。“蒼月，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你要留存有用的生命，重建月族。靈蝶，能在生死關(guān)頭，救你們離開原地。只要，對著它吹一口氣，就行。不要試驗，試一次就沒有了。”

“夜麟的呢？”蒼月問。

“月族從來都是你們的，他從來、什么都沒有！他不是說了，連我都不要，就要死在這！”

“......妹妹，如果，這次能活著，天涯海角，我再不離你！”兔子聲音嘶啞。

“你不可、再騙我。”你......這是同意跟我走了，我在你心中，真的比過了——兄弟和故土.....淚啊，你又掉下來了。

兔子一直想事情。我就一直匆忙又平靜地裁剪著，那些白紗......做我的‘戰(zhàn)衣’。

蒼月來告，月王召幽溟前去。路上，幽溟想，不外乎兩種可能：一是和兩個哥哥一樣，讓自己走，二是讓自己留下。第一種可能性最大，因為，父王還要自己幫他守護宮外的“萬民”......可惜，父王，我想守護的都在宮內(nèi)！

第二天，大地震蕩，兔子立即把皮卷捆在幽溟的胸前。

怎么了.......開始了......柚子為什么沒有發(fā)信.....錯愕中，我下意識穿好自己做好的白紗衣，別上發(fā)釵。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開始胡思.....比如：為什么女子都要用發(fā)釵，當(dāng)武器呢——大概因為它，隱蔽又方便......不要怕，記住總結(jié)的條目、按部就班.....可是，我的心跳得發(fā)疼......

兔子看見妹妹身穿白衣，一直披散的頭發(fā)別了起來，自語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要做白紗衣。”言罷，把我給他的印信取下來，給我?guī)Ш茫职鸯`扇塞進我的手里。最后，他把我的另一只手放進幽溟手里.....仿佛，操練過無數(shù)次般迅速。我茫然中，他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動作。我沒有吃壞肚子，但我忽然想吐了.....我兀自強制，自己定神。

最后，兔子用雙手壓住幽溟的肩，“我把我的所有，都交給你了。你要幫助她，尋回、她的大伯！”

你至死不忘，幫我尋回大伯.....但現(xiàn)在不是感動的時候，我剛摸向發(fā)釵.....眼前一黑，他點我穴道了？！

“準(zhǔn)備好了么？”蒼月看了一下，“她為什么冬天穿紗衣？她又沒有功體！”

“她打算，今天與我、一同死。”夜麟鼻音濃重，小心地把妹妹抱上幽溟的脊背。又抽了最厚的斗篷給她系好。發(fā)現(xiàn)蒼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就推了他一把，“好了。”

“你確定——她是這么想的？”

蒼月又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但夜麟還是回答了，“我妹妹最是嬌氣，在地上都冷得睡不著覺。她以為，今天是最后一天，才不怕冷了......穿得美美的。這是她、給自己做的——壽衣。”母親去世那晚，也自己換上了白衣。

看到夜麟落淚，蒼月伸手撫了撫夜麟的頭發(fā)，順手將靈蝶重重插進他高高梳起的馬尾里。“我把幽溟送到集合地。你先去議政殿附近，熟悉一下路徑。”

蒼月和幽溟，默默無語地飛馳了一陣。遠遠望見等待的人，幽溟暗想：沒有自己，你們也會有蒼月。他和父王一樣，心里最愛“萬民”。所以，你們一道吧。我不和你們一起，你們簇擁下的深宮孤寂，我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喜歡的人，在宮里！無論是死是活，我都要和父王、哥哥在一起。就像，妹妹說的——高床軟枕、鐐銬刀斧，我們都在一起！就在幽溟斗志昂揚的時候，蒼月拉他一把，忽然停下來——

“這女孩，是奸細。”說完，蒼月自己驚訝了——自己的手，為何到了此時，還輕柔地放在女孩的肩上......不是，應(yīng)該捏碎她的脖子么？

“胡說！哥哥把妹妹交給我了。我不許人動她。”幽溟下意識一抖肩膀，遠遠地躲開。

蒼月看了一會兒幽溟，“她一來，羅睺的首級就丟了。她的大伯，叫蘿卜。都姓羅，這么巧？她的大伯、就是羅睺！”

“啊——”幽溟覺得自己接受不良，“.......那怎么辦？”

“一出月族通道，就離開她。再不要相信她。”

“不殺啊——”

“.....幽溟.....再找個哥哥吧。”蒼月回身，卻被幽溟一把薅住披風(fēng)。

“你和夜麟，就是我的哥哥！”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蒼月抽回了披風(fēng)，“沒什么，我走了。”

幽溟看著蒼月披風(fēng)上的那抹藍色......插頭上太高，吹得時候不方便......父王一向贊我聰穎，極是！

幽溟，早就想好，不能和等候的人一起走。現(xiàn)在更不能了，保不住，蒼月已經(jīng)授意那些人趁自己不備，殺害妹妹.....還是先把妹妹送出月族藏起來，省得他們發(fā)現(xiàn)了妹妹。

幽溟不理下人們的呼喚，背著妹妹就跑......糟糕！！通道怎么被封了？幽溟想，自己還沒有走，父王決不會關(guān)閉通道......一定是敵人，這是，甕中捉鱉！

幽溟在通道外圍找了一處，用障眼法把妹妹藏好。然后，他立即弄醒妹妹，“我才不在意什么奸細、國主！我只要你們都安全，你先走。第一、切不可再回王宮。第二、通道一旦打開，你就快出去，別被月族人抓住。第三、我設(shè)了障眼法，可保你不會被發(fā)現(xiàn)。我去救父王和蒼月大哥、夜麟哥哥。”

我顧不得奸細的事......只剩這最后機會了，我立馬拔下——原來準(zhǔn)備威脅兔子的發(fā)釵，抵在喉嚨。“你走，我立馬扎死自己。待哥哥看到，定與你、不死不休！”

“你——要干什么？”

“告訴你三個秘密。一、蒼月，是你親大哥哥。”

“二、夜麟，是你親二哥。因為，夜麟的母親是幻族，月王才不認夜麟。”

其實，幽溟一早就有懷疑，現(xiàn)在全想通了......夜麟是王子，月族的王子。連蒼月也是......“那你是......我親妹妹？”

“不是。我是，羅睺的親侄女。你帶我去......以我為人質(zhì)，救下你的哥哥和族人！”

“這......”

“你不相信也可，反正我沒有功體，跑不出你的手心。大不了，大家死在一堆。快走！！”

我趴在幽溟背上奔馳，幽溟還在問，“要是羅睺，不管你，還要殺人怎么辦？”

“那你，也殺了他的親人！”

.....為什么是月族先知道，羅睺復(fù)生了，讓我措手不及被兔子點到？按理說，柚子應(yīng)該最先知道，并且，最快通知我。我預(yù)感到，一定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好在，我準(zhǔn)備了獨自面對！

現(xiàn)在，就看我能不能趕上...若是已經(jīng)開打了，我就......

我就躺地上，看羅睺能不能、從我身上、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