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黑不溜秋的人形是什么?顏妍以為遇見了怪物,瘋狂抖腿,腳踹,用棍子敲打,無論如何操作,那只黑手都穩穩地抓住她的腳踝。鬧騰了半天,那怪物一動不動,顏妍由一開始的害怕變成了生氣,放下木棍文明地罵了一句:“豎子!”
罵完顏妍忽然心頭一震,不會真是個活人吧?連忙將那怪物從焦土里刨出來,猛然發現,那怪物尚有呼吸,一番觀察,竟是個男的!要再是個壞人就遭了,顏妍匆忙撒手,又怕又羞。腦海里瞬間出現了一百個念頭,第一個念頭便是放棄!哦,萬一是好人怎么辦?顏妍喃喃自語道:“互不侵犯。”起身便走,可是想走也走不脫,那怪物仍不松手。
顏妍腦袋里迅速思考那怪物到底需求什么,觀察一陣之后,發現那怪物嘴巴微張,便嘗試著把旁邊一塊焦炭放到它嘴里,發現它的嘴巴果然機械性地嚼吃起來。那只黑手也終于松開了。
顏妍拔腿就跑,剛跑兩步舊疾復發,腳踝又痛了起來。腳步慢下來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的處境跟那怪物何其相似,同是天涯淪落人,無論如何那也是一條生命。
該死!顏妍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決定救那怪物,拖著病腳顫顫巍巍地返回。來到那怪物身邊,說道:“看在都是人的份兒上。”
顏妍不懂醫術,印象中病人都需要多喝水。這一片被燒焦了,有水的地方非常遠,又沒有取水工具。顏妍只好用樹葉做成水瓢,拖著疲憊的身軀,折返兩次取了兩次水,喂那怪物喝了。
水喂完了,那怪物嘴巴還是張開,并咋吧起來,似乎在說話,顏妍聽不明白,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止口渴,八成還餓了。
這次顏妍沒讓他吃焦炭。火災過后,附近有不少燒死的飛禽走獸尸體。顏妍在那怪物旁邊生起火堆,將搜集到的飛禽走獸胡亂丟在火堆上燒烤,一邊自說自話:“俺沒做過飯,應該是這樣做的吧。”然后坐在地上,等烤的差不多了,隨便抓起一坨,一手喂那怪物一手喂自己,吃將起來。
顏妍吃了一口,頓覺難以下咽,自嘲道:“欸?味道有點苦。將就吃吧。”吃了沒幾口便吃不下了。沒想到那怪物卻覺得好吃,胃口大開,嘴巴長得大大的,喂多少吃多少,連骨帶毛一股腦兒嚼碎了。那怪物一直張嘴,顏妍便一直喂,直到那怪物閉嘴。那怪物食量驚人,令人唏噓,顏妍不禁感嘆:“俺自以為是最愛吃肉的人了,遇到你俺才發現,俺那不叫吃肉,塞牙縫而已。你吃一頓比俺吃一年的肉都多。”
那怪物吃飽喝足,揚起唇角微笑,仍不清醒。
顏妍有些擔憂,如今身邊多了一個累贅,加上腳痛,荒山野嶺的,唯一的依靠柳枝兒也不見了。怕再遇到歹徒,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胡思亂想一圈,猛然發現人丟了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
她仍不忘記呼叫柳枝兒,時不時朝密林深處喊一嗓子,心想如果柳枝兒尋到附近,定能聽見。又怕被歹徒聽見,即便困倦難耐也不敢輕易睡去。
天色暗淡下來,黑夜來臨。
顏妍閑著無事,便望著那怪物發呆,又自言自語對著那怪物說了一些閑話。閑話途中忽然靈機一動,還給那怪物起了個名字“大黑牛”,個頭大,長得黑,食量大如牛。無論怎么喊,那怪物都沒有任何反應。
等到萬籟俱寂,困意難擋。奔波了一天一夜的顏妍心力交瘁,終于累了困了,躺在火堆旁睡著了。
顏妍剛睡著沒多久,旁邊那怪物突然睜開眼,眼珠子四處打量一圈,倏地坐起,警惕性地打量睡著的顏妍一番,透過火光他看到了顏妍的長相,不禁驚得張大了嘴巴。
火光掩映中的她,沒有出塵的容貌卻與眾不同,身材不是削背蜂腰但別有風姿,臉龐像奶酪一樣白嫩欲滴,肌膚如月光那般皎潔似水。一身素白長錦衣,貴而不華,張而不揚。
那怪物驚呆完畢,迅速撕下身上黑乎乎的東西,就像剝橘子皮一樣,一大塊一大塊地剝下來。然后輕步走到顏妍身旁,屈膝蹲下,俯視著顏妍美麗的外表,忍不住低下頭要去親吻。
忽見一束亮光晃動著從遠處射來,那怪物見了猶如驚弓之鳥,迅速起身,急忙跑進了夜色中。
晃動的亮光眨眼功夫便出現在火堆旁。原來是個人,拿著一束光。那束光射出的光圈碗口般大小。
那人來到此處之后,在周圍到處照射了一遍,最終把亮光聚焦在顏妍身上。透過亮光,那人看到了顏妍的樣貌,衣衫單薄躺在地上,身體冷得哆哆嗦嗦。
“喂!不回家嗎?”那人大聲叫道,同時把亮光調溫和了,照在顏妍臉上。
顏妍受到光線刺激,猛地驚醒了,睜眼看到一道光,匆忙坐起用手遮擋光線看向別處,然后慌作一團,說道:“那是什么?”忽然心里莫名一股恐懼,急忙爬起來,后退了幾步。
那人聽不懂,見顏妍醒了便移開光線,又問道:“走丟了嗎?”
顏妍也聽不懂對方說什么,問道:“你是誰?想干什么?”
“你是外國人嗎?外星人嗎?”那人說著脫下外套,彎腰丟到顏妍身上示意她穿起,然后用蹩腳的其他通用語各問了一遍。
顏妍不明所以,懵了。謹慎地抓起外套,望著那人,呆了片刻,發現那人并沒有侵犯的意思,便默默地穿上那件奇怪的外套,模糊看清眼前是個穿著奇裝異服的怪男人,手里拿著一束光,那束光像一把可以伸縮的長劍一樣,可長可短,把地面照亮。
那人見顏妍不回答,便用各種通用語又問道:“有同伴嗎?家在哪里?”
顏妍不知道那人嘰里呱啦說的什么,皺眉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是異域人嗎?”
那人聽她說的話也是嘰里呱啦,急了,拳頭放在嘴巴上咳嗽兩聲“咳!咳!”嘟嚕一句:“靠!怎么辦?”嘟嚕完便不再理會顏妍,把那束光調亮,照向遠處繼續查探,看到遠處有一個大坑。然后又照向近處,發現地上有一灘黑乎乎的碎片,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黑乎乎的碎片,放在亮光下查看,接著往旁邊照,發現一排深淺不一的腳印,順著腳印望過去,發現通向密林深處,方向大概能夠鎖定。
那人向腳印離去的方向照射了一會兒,回頭看看愣在原地發呆孤獨無助的顏妍,嘟囔道:“偏偏在這個時候!真是愁人吶!”說著開始抓頭發撓頭,抓一會看一眼顏妍。
顏妍好像看明白了那人的肢體語言和行為,大概在找人,便嘗試著說道:“大黑牛!”
“大黑牛”的發音跟那人的名字“花童東”發音極其相似,就像在叫他的名字一樣。突然被顏妍喊了出來,花童東不由得驚愕又歡喜,急忙沖到顏妍面前,說道:“你剛才說花童東?”
“大黑牛!”顏妍又說了一遍。
花童東以為顏妍又在喊他的名字,連忙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顏妍以為他問的是那怪物在哪里,想了一下,指了指那怪物躺過的地方,然后四處望了望。
花童東大概看明白了一些,他要找的人已經跑了,于是馬上摸出一個手環戴到顏妍的手腕上,說道:“我現在很忙,不能送你回去,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就按這個按鈕!”一邊說一邊演示,用手指一摸手環,手環就會自動亮起,并出現一個紅圈按鈕,按一下按鈕,花童東身上就發出“滴滴滴”的報警聲。再摸一下手環,亮光熄滅。手環和皮膚自動融為一體,跟什么都沒有一樣。
顏妍全程驚訝不已,任由花童東在她手腕處擺弄,羞澀之中又有些好奇和緊張。
最后花童東問道:“懂了嗎?”
顏妍眼神懵懂,發呆。
見狀,花童東泄氣般咬緊牙關,大拇指反指自己,說道:“我。星際特警。花童東!”
顏妍仿佛聽明白了,連連點頭。等顏妍點完頭,花童東已消失不見,只看到一束光在森林深處晃動。周圍又恢復了寂靜,顏妍怔怔地望了很久,直到打了個哆嗦,才想起夜深天涼,便在附近轉悠一圈,尋了一些樹枝丟在火堆上,重新坐回火堆旁,溫暖了不少。
經這么一驚一乍,顏妍困意全無,盯著被剛才那個男人摸過的手腕發呆,忽然手癢便摸了摸,手腕處瞬間就亮了,現出一個藍光手環,像一副寬尺寸的藍玉手鐲,上面出現一個紅圈按鈕,想起那個人演示過的動作,手賤的按了按那個按鈕,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喂!什么事兒?我正在抓犯人唉!”顏妍雖然聽不懂,但嚇得趕緊胡亂摸了一把,亮光和手環都消失了,然后又驚又怕地環顧四周。
沒過多久,熟悉的那束光跳躍著,從森林深處照射過來,越來越近,一眨眼的功夫那束光便來到跟前。
手里一束光,正是花童東。他收到顏妍的報警,快馬加鞭地趕回來,彎著腰氣喘吁吁,斷斷續續地責怪道:“警報……不要……隨便按。”
忽如其來的驚喜,讓顏妍一下子變得激動不已,哭笑不得。
還沒激動完,花童東一個大跨步走上來,抓起顏妍的手腕,點亮手環,又鄭重地警告了一遍。他知道顏妍聽不懂,便把那束光光圈調大,放在地上照明,然后用姿勢和手語,手舞足蹈開始表演。一會表演歹徒,一會表演色狼,一會表演殺人犯,接著跳到另一邊表現出危險擔驚受怕的樣子,這個時候他才擼起袖子,點亮手環,按紅圈按鈕。最后以食指指向顏妍。
顏妍淺笑著看明白了,她發現花童東手腕上也有一個相似的手環,便望著那個手環不住地點頭。
花童東見她了然,便象征性地敬了個禮,準備走。
這時顏妍在背后說了一句:“柳枝兒!”花童東回頭用弱光照著顏妍,發現顏妍也開始表演,一邊說著“柳枝兒!”一邊依著自己的形象在空氣中畫美女。然后手心向上握緊雙拳,伸開十指向外散開。最后說著:“柳枝兒!請幫我找到柳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