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海緩步走上—個荒坡，站定轉身，朝身后喊：“送了這么遠，就別再送了。”

石磊和李大本事站住腳。

李大本事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終于能喘口氣了。“這孫子真能跑！”

石磊是笑著說道：“爺們兒，咱交個朋友?”

孫成海直來直去地說：“交朋友可以，但是別以為殺了幾個二狗子，就能讓俺跟你們走，天寬路廣，咱們各走一道。”說完扭頭就要走。

李大本事急了，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揍性！不識抬舉！你給我站住!”

孫成海伸手拔出手槍，對準李大本事：“再走半步，就別怪俺傷了和氣。”

李大本事瞅瞅他手里的槍，一臉鄙夷地說：“又是個不會使槍的貨，你保險都沒開，打個鳥啊。”

孫成海狐疑地把槍擺弄來擺弄去，保險？

見孫成海一臉的茫然，李大本事大喝一聲:“留神響了!”

孫成海嚇了一跳，惱怒地看著李大本事。

石磊和李大本事哈哈笑著。

孫成海紅著臉，把槍往懷里一揣，說道：“老子不用使槍，對付你們倆，一條胳膊就夠了!”

石磊收住笑，一臉正經地說：“爺們兒，敬你是條漢子，以后遇到難處就去投八路。”

“記著，我叫石磊!他叫李大本事！”

“本事，咱回！”

說完，拉著李大本事轉身就走。

李大本事不甘心地說：“就這么讓他走了，這混小子脾氣雖然大，也是真有本事的人，拉咱隊伍里指定是個打鬼子的好手！”

石磊擺了擺手道：“不急，強扭的瓜不甜，再說人家也沒把咱們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他會加入我們的。”

聽石磊這么說李大本事是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這爺們就是個關云長啊，可得一定要拉過來!咋整呢……”

孫成海目送兩人走遠，似乎也在思考著什么。

夜色初上，孫成海走到一處山神廟前。

這座山神廟已經殘破不堪，但是仍不失威嚴。

他抬腳走進去，里面油燈亮著微弱的光，孫呆子等十幾個后生看見他回來，一起圍了上去。

“哥，咋樣了？”

“搞到槍沒？”

孫成海瞅著大狗和孫呆子等人一臉期待的看著他，他是鄭重地從懷里掏出一把十四式，放在供桌上，回身向眾人說:“槍，俺拿到了。打今兒起，咱就算立了山頭兒，往后專殺鬼子!”

孫成海掃視著后生年輕的面孔：“眼下雖然只有一桿槍，但往后就會有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直到咱人人手上都湊上把帶響的!”

眾人興奮地咧嘴笑著。

孫成海頓了頓又說：“但是，咱們還缺樣東西——名號！”

“今天碰上兩個八路軍的，是殺鬼子殺漢奸的真英雄。”

“但是，讓俺跟著八路干，決不能！咱有手有腳，自己掙自己吃，不靠別人，也不服別人。咱就壓他們一頭，往后，咱就叫九路軍!”

眾人歡聲雷動，都喊著：“二哥，都聽你的，咋打鬼子，你快說吧！”

孫成海讓大家安靜，然后說：“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俺學武的有句話，叫‘四兩撥千斤’。”

“咱現在和鬼子比，就跟個小孩兒似的，勁兒小，要跟勁兒大的打，要用巧。”

“今晚，咱就先干他一票……”

說干就干。

當天夜里，孫成海帶著全部人馬，偷偷摸到離武義縣城最遠的一個炮樓。

大狗早一步過來，化裝成拾糞的，摸清了炮樓兵力的配置，一共七個偽軍，兩個鬼子。

附近全是山路，不通卡車，鬼子聽到信兒再趕過來，最快也得三個小時，時間足夠了。

有了炮樓都兵力部署后，孫成海帶人推著獨輪車，抬著蔬菜、糧食向著炮樓走了過去。

來到炮樓底下，樓上站崗的偽軍扒著墻頭往下看：“送的啥菜?”

菜筐上的蒲草撩開，露出里面的土豆和蘿卜。

偽軍沮喪地嘀咕：“娘的，又是蘿卜，就不能換點兒別的玩意兒，嘴里都淡出鳥來了!”

炮樓的門打開，孫成海帶人抬著菜筐走了進去。

炮樓內，幾個偽軍圍在一起下著象棋，不住地互相支招。

方才喊話的偽軍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都給堆墻角里！把上回的筐拿回去!”有一個觀棋的偽軍隨手一指。

孫成海和呆子抬著筐往墻角走，突然手里一滑，一筐土豆摔在地上，滾得滿地都是。

大狗和其他幾個送菜的人趕緊去撿，慌慌張張碰翻了棋盤，棋子撒了一地。

快要贏了的那個偽軍大怒，抬腳就把一個送菜的踹翻在地，一邊罵一邊使勁兒踢著。

這時，兩個鬼子也從樓上下來，看見混亂的一幕，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打翻了菜筐的孫呆子趕緊上前拉住一個鬼子的衣袖哀求著，鬼子不但不為所動，反而用生硬的中國話喊道:“打！打得好!”

突然，站在前面的鬼子像是被什么東西掐住了嗓子，發出奇怪的聲音，雙手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他的脖子上赫然插著一把自制匕首，鮮血從指縫往外涌。

孫成海一擊得手后是轉身暴起，直撲后面的鬼子，一記雙峰貫耳，斗大的拳頭直砸在鬼子兩邊太陽穴上，跟著一記鯉魚吐珠，一拳拳打在胸口。

鬼子就像一口軟面袋似的仰倒過去，耳鼻鮮血迸出。

一眨眼的時間里，孫成海是殺了兩個鬼子。

其余幾個送萊人也各自抽出匕首，制住了身邊的偽軍。

孫成海從容不迫地從腰里抽出一把十四式，轉過身來，拿手指指自己說：“九路軍孫成海！想活命的都把槍放下!”

偽軍們這回是遇上狠茬子了，被一鍋端了，嘴里喊著求饒，自己人不打自己人的，都是迫不得已啊的，是紛紛蹲下抱頭投降。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炮樓上就響起一個聲音。

孫成海拿著洋鐵皮喇叭大喊：“父老鄉親們都聽著，九路軍把宋莊的炮樓端了！”

“二爺的人見鬼子就剁！凡是帶種帶把兒的，都出來跟二爺打鬼子去！”

“只要來投了九路軍，立馬就發槍！白面饃饃可勁兒造!”

孫成海說著，他身后的兩個兄弟樂得都合不攏嘴了，舉起槍來，對著天空連連放槍。

九路軍首戰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