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王法等人來到農田附近。

放眼望去，一共就沒有幾塊田地，而且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沒有半點綠色生機，要不是趙高提醒，還真猜不到這里就是田地。

當從土里刨出一枚果實之后，王法這才收斂低沉的心情，認真觀察起來。

這是一種只有拳頭大小，散發著瑩瑩綠光的果實，俗稱夜果。

在這個沒有任何陽光的世界，它就是唯一的農作物，沒有之一。

原因也不必多問，僅僅是因為它無需光合作用亦可生長，因此成為了人類的主要口糧。

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沒有感受到任何氣味，隨意擦拭一番后，王法輕咬了一小口。

苦澀、腥臭……沒有半點果實的芬芳，反而是無比的難吃，就好像尸體的腐肉一般讓人惡心。

然而王法并沒有吐出來，而是強忍著惡心將其咽了下去。

他知道即便是如此難吃的農作物，那也是救人命的寶貴物資，因此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浪費。

“這就是夜果？一年幾熟？不需要陽光也能生長？”

“每畝地能產出多少斤？容易遭受蟲害嗎？需要幾人打理？”

將夜果干干凈凈吃完，王法就迫不及待地提問，意圖了解更多細節，也好想辦法盡早解決問題。

畢竟華夏子孫吃過許多糧食的苦，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傷痛，所以會極為重視，就好像袁爺爺曾經說過的那樣：一粒糧食可以救一個國家，也可以絆倒一個國家。

正因如此，王法對于糧食的重視性遠超其他事物，人不能沒吃食，絕不能！

“一年兩熟，畝產約1200斤，只需播撒種子即可，無需打理，也不會遭受蟲害，或者說蟲子都會被抓走吃光。”

身為管家，趙高自然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解釋，將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王法快速做出判斷，將夜果和地球上的農作物進行對比，得出結論。

雖不好吃，但是產量確實不錯，比稻米畝產高，但是比土豆畝產低，和玉米的產量差不多，屬于中不溜等級。

而且和土豆一樣幾乎就亂種，無需打理便可收獲果實，倒是省心不少。

按理說有這樣的農作物，人類不應該會挨餓才對，更何況還是一年兩熟，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有多少田地？”王法疑惑地問道。

“正規的農田只有十二畝，但是火種城其實就是一塊大田地，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都播了種子，大家實在是餓怕了。”趙高回答道。

得到答復后，王法不僅沒有搞清楚問題所在，反而更加疑惑，再次追問道：“那為何還不夠吃，為何還會出現刨食隊？”

“夜果雖然可以充饑，但是卻蘊含毒素，有些毒素過高的果子壓根就不能吃，只能挑選毒素含量低的果子食用，因此產量雖然可觀，但是卻仍舊不夠。”

這一下王法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但是心情卻變得更加沉重，陰郁在臉上怎么也抹不開。

這和慢性自殺有何分別？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在餓死和毒死之間，二選一罷了。

實話實說，永夜大陸上人類過的日子，還真就連豬狗都不如。

微微嘆息一聲后，問道：“如何分辨毒素高低？”

聞言，趙高依舊是履行職責，開始耐心地講解起來，只是臉上卻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之色。

“依據熒光亮度，亮度越高毒素越強，故而不能食用。”

“鬼族將其稱為熒光毒，說我們是被神拋棄的物種，因此連享用正常食物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永墮黑暗服務它們才能贖罪，等被吃夠萬萬億人類后，才算贖罪成功。”

“放屁！”不等趙高說完，王法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它們這是想奴役人類，什么吃夠萬萬億就能贖罪，擺明就是欺騙，讓人類徹底喪失反抗之心，和來世享福一個德行，難不成真有人信？！”

這一次趙高沒有因為發怒的王法而膽慫，而是正面回答道：

“自然是沒人信，但是信與不信，我們都沒得選，鬼族實在是太強大了，無法反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王法不再罵，趙高也不再說，整片田地都在一瞬間陷入寂靜。

“剛才為何不毒死我？你不傻，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對吧？”

過了許久，平復好心情的王法突然轉身詢問趙高，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肯定瞞不住，同時又想起剛才吃掉的那顆微光夜果，因此干脆將話挑明，質問趙高。

畢竟王法沒有前主的記憶，不懂任何常識，需要趙高解答，遲早是要穿幫的。

再加上有王布在身旁，倒也不擔心其他人能掀出什么浪花來，足以應付任何意外情況。

最為重要的是人類并非敵人，鬼族才是。

反正鬼族都全球通緝他了，因此身份暴不暴露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更何況，八十億人類穿越，這個秘密能隱瞞多久？

恐怕此時此刻，全世界的鬼族早就搞清楚了狀況，不然也不至于發出全球通緝令，因此完全沒有必要隱瞞身份。

至于趙高仍舊有用，因此王法需要和對方說清楚，將一切挑明。

“主公！老臣絕不會傷害主公，只是……老臣想問一句，你還是你嗎？你還是人類嗎？！”趙高跪倒在地，情緒激動地吼道。

顯然，之前的產蛋，和剛才沒有常識的問題，已經讓趙高篤信王法的變得不一樣，畢竟實在是太過于匪夷所思。

只是他似乎還抱有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就像落水之人快要溺死時，哪怕是根稻草也要伸手抓住，因此這才拼死一問。

“我不是他。”王法如實回答。

短短一句，徹底讓趙高的臉色變得灰敗起來，整個人陷入恍惚當中，腦瓜子炸裂，雖然早就猜出真相，但是當親耳聽到之時，還是難以接受。

“但我也是他。”

“畢竟我倆長得一模一樣，且擁有同樣的理念目標——復興人族！”

“所以我的人雖然變了，但是靈魂亦如往常，沒有變！”

“死者的意志由生者繼承，我活著便也是替他活。”

“不必顧慮太多，往后你就像輔助他那樣，輔助我即可。”

“記住，我是人類，生也是，死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