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是地獄吧
- 清靨婉顏
- 蘭葉溪
- 2180字
- 2022-01-13 12:45:51
“殷其雷,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歸哉歸哉?水音暗自自嘲!誰能是他的夫君呢,沒有人!
誰能知道她的心痛,她痛的肝腸寸斷,她痛的撕心裂肺,她痛的花草為之動容,她痛的天地為之顫抖,她怎能不痛如何不痛,讓她都忘了吧,或是世間不再有她,冰冷她的心,亦或是摧毀她的記憶,誰能解救她如此不堪的身世,或者誰能一個眼神便能決定她把握不住的命運?
她所有的喜怒哀樂水仙都可以替她分擔,可這種感覺,它能體會嗎?不能的!
她怕了,她怕的是忘不掉自己想忘記的,她怕做不到自己想做的,她是一個人活著,一個人憎恨著,一個人痛苦著。她是誰,她為什么活的如此凄慘,其實,水音最想忘記的就是她自己。
紅綢撫過云端,掠過湖面,點過亂飛的楓葉和彌漫的氤氳,美人既醉,醉了凄風苦雨,醉了世間萬物。
還記得那次,纖紹湖上,她的紅綢與他的折扇交相輝映,他的衣角與她的裙擺相互糾纏。他心之所想,她心之所向!靈魂的契合,心靈的共鳴,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雨開始淅瀝,與水音比著誰的舞姿美,誰的舞姿更霸氣。雨水打在了礁石上,樹枝上,落葉上,湖面上,她的身上,她的紅綢上,又彈起來劃過紅綢的緞面滴在湖水中,濺起被白衣映照成的如花般明亮的漩渦。
“待我長發及腰,君生來世再報,今夕守君至老,只盼君來恰好。待我長發及腰,江上扁舟誰搖,樓上珠簾怎招,風飄飄雨又蕭。”
姜康,既然注定你不是我的,可我還是愛你,你我原是情深緣淺。水音淚流滿面吾自說著!
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狂,閃越擊越明,雷越打越響,水音伴著此情此景醉舞狂歌,越來越忘我。水音的發髻間有雨水順之而下,劃過艷若桃李香嬌玉嫩的頰側順到下頜,不忍離去。眼眶中積聚的珍珠不停打轉,又如泉再滋滋涌出和著雨水又溫又冰。
“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則嚏。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則懷。”
水音好累,但她要堅持。娘說過,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依靠,沒了依靠只有克服恐懼,再害怕也就沒那么害怕了。從小她只知道依偎在娘親的懷抱里躲避風雨,長大便依靠在冰壁的一角來掩飾恐懼,可如今呢?沒有任何依靠的她如果不堅強誰來讓她戰勝恐懼掩飾心中的不安,然而…然而…她還是……
“轟隆隆”雷鳴貫耳牽魂魄,生死由命勿斷腸!水音不在揮舞,不再歌唱,她滾燙的淚頃刻間劃過她清冷的面頰,沾濕她的臉打濕她的裙擺,冰凍她的心。淚滑落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絕望的手肆無忌憚的伸向她本就死去的心,碾壓,揉碎。黑暗,痛苦,無助,統統揉進她的身體收縮進她全身骨骼,一陣陣的刺痛,痛的她無法呼吸,所有她留戀的,都拋棄她遠離她。水音任由漩渦包繞了自己,把自己帶到那湖水深宮去,不用在理會有關于她的愛恨情仇。她輸了,輸給了風雨雷電的挑釁,輸給了那巧笑倩兮,貌若天仙的姣好女子,輸給了自己的愚昧無知。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她以為,她死了。
你為何還不醒來,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你這個樣子我的心很疼,如萬蟻噬心,怎么辦水音,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愛你愛的無法自拔,求你不要這樣無聲無息的隱忍,所有的痛苦就讓我來替你承擔,可好?
姜康在水音的床邊照顧了兩天兩夜,然而水音就是不醒來,他喂她吃了藥,卻不見效,他不知道她怎么了,那天他聽艾晨說房檐后有個白衣女子來偷窺,姜康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水音,他便不顧一切的追尋她來,半日后才在纖紹湖這找到她,只見她似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用盡了全部精力,用生命和著雷雨的旋律狂舞著心中無法言喻的痛,她的傾盡所有的架勢使世間因她一笑萬古含春,因她一啼萬古哀愁,美撼凡塵。
她定是有至關要緊的事來找他,可他這些日子必須要來陪艾晨了。那丫頭前幾次來就沒見到他,這次若再見不到他定要逼迫他嫁給他了。艾辰說有喜歡的人了,但愿是真的,他也真心實意的會祝福艾辰,從小姜康就把艾辰當做妹妹看待的,要說情愛,是一星半點都不曾有過的。那日水音見到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她為什么會這樣了呢?姜康握住水音白潤細致如美瓷宛若無骨的柔荑,望著她瓊姿花貌的臉頰上不時地劃過的淚痕。
她的手好冰,好如冰針深深刺入他溫潤的掌心,她楚楚動人艷塵絕世的臉此刻蒼白的如同白紙,讓他的臉也因擔心她而變得蒼白許多。深秋如冬,白寒侵骨,他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可是他知道,她的清白比她的命還重上幾分,他不能玷污了她。
“爹…”
水音嘴里似有似無的聲音響在姜康耳畔,他以為自己的幻聽,忽爾又聽到她游絲般的一聲
“娘…”
姜康喜出望外,起身去倒水,回來時又聽到一句
“姜康…姜康”
姜康手里的水杯砰然落地,她是喊的我的名字嗎,是叫的姜康嗎,湊近她的櫻唇他又一次清晰的聽到她喊
“姜康…姜康”
聲音雖不大,但足以讓他痛哭流涕。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她的腦海深處是有他的。又一次,一滴清淚劃過她的臉頰,水音昏睡過去。
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如同仙子戲凡塵般俏皮可愛。他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替她蓋好被子,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溫熱的手心里這樣又是一天。
心之憂矣,曷維其已,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燭光暗淡,光線微弱的幾乎不起什么作用,水音睜開迷蒙的雙眼,腦中一片空白,但疼得無以復加。但她仍然泰然自若的樣子不去理會,她愣愣的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無焦距
“這里那么黑,是地獄吧,呵呵,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考慮令她煩惱的事了。報仇?報什么仇?除了狄更斯,誰還值得她去恨?愛情?她有過嗎,不曾擁有何談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