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焰，”顧宜笙上前，她聲音不大不小，足夠人聽得清楚，只是稍微帶著點顫栗。
林沐陽趴在地上，始終沒有抬頭，顧宜笙多看了他兩眼，并沒有打算說什么。
“嗯？”偏過頭來，江焰看她。
顧宜笙抿著的唇瓣殷紅，她剛才著實擔心了一把，此刻心口的位置還在快速地躍動著，“...我們走吧......”
月色清冷，厚重的云層隔絕了大部分的光芒，女孩聲音細細的，像是流水。
顧宜笙仰著頭，一雙漂亮的眼眸里，氤氳著水汽，漆黑而澄明，更加惹人了。
江焰喉頭微動，他應著她的話，低聲：“好，我們這就走。”
然而，兩人沒有往前走幾步，身后就傳來了林沐陽沙啞的嗓音，“顧宜笙，做個選擇吧，”他說：“我跟他之間。”
聽到自己的名字，顧宜笙表情木了下，她偏頭，發現江焰已經在看著她了，男人五官立體而分明，線條硬朗，只是那雙黑色的瞳眸中似乎閃動著幾分復雜，很深，也很沉。
好像，他比她更緊張。
吞咽了下口水，顧宜笙轉過了身，林沐陽也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方青云跟在他旁邊，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學長，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視頻那次，是你交給主任的吧？”顧宜笙挽挽唇，她低了低頭，“那天在走廊里面，你問我后不后悔，我沒有回答你，不是因為我沒有想好，而是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但如果你一定想要一個答案的話，那我不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圍的寒冷襯托的，顧宜笙的話顯得格外單薄，她說的不緊不慢，好像從來沒有斟酌過，但又好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旁邊，借著月色，江焰視線落在女孩安靜的側顏上，他不露聲色地勾了勾唇角，心情有點愉悅起來。
顧宜笙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她選擇江焰，林沐陽了然，江焰清楚，方青云也聽出了點意思。
......
醫院里面，江焰受的都是皮外傷，醫生給簡單消毒包扎了下，兩人就離開了。
“送你回學校的，結果又來了醫院，”江焰長嘆一聲，“還挺有緣分的。”
顧宜笙扶著他，“你少說點吧。”
“不舒服？”
“沒有啊。”
“那說話怎么還這么沖？”
“......”
顧宜笙不想說，江焰也猜了個大概，他拖著尾音笑，“小孩，你跟林沐陽還沒有斷干凈啊？”
“...以前是沒有，但今天的話，應該就差不多了，”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而且方青云這個外人也聽到了，顧宜笙覺得林沐陽應該死心了，再糾纏下去真的沒有必要了。
“你們怎么認識的？”江焰又問，他皺皺眉，側著眸看她，“有點好奇，長得也還行，怎么就非你不可了？”
別說江焰好奇了，顧宜笙自己也好奇。
“我跟林沐陽是在大一元旦晚會上認識的，他是主要的負責人，我是媒體中心的，負責拍照，但是我那時候剛學攝影，拍的并不是很好，被他看到了......”
“然后呢？”見顧宜笙不再繼續，但是江焰已經來了興趣，他抬了抬自己下巴，狹長的眼眸藏笑，他示意她往下說。
顧宜笙瞅他一眼，她癟癟唇，“然后后來我們兩個就一起拍的照片，晚會結束之后，他要了我的聯系方式。”
“哦，他要你就給了？”酸嗖嗖的語調。
“...當時也沒有想那么多，就覺得他人挺好的，而且...而且我那時候大一，人家是學長，我怎么好拒絕？”
“嗯。”
“...嗯，是什么意思？”學著他的語氣，顧宜笙擰眉，居然只是一個“嗯”字，他說得極其平淡。
“能有什么意思，你小腦袋瓜在想什么？”
“嗷！”腦門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顧宜笙吃痛地瞪著他，“敲我干什么？”她還好心扶著他呢！
“沒什么，我敲著玩玩，”江焰笑。
“......”氣颼颼的，顧宜笙直接撤了手臂，“哦，還能玩，那你自己走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江焰目光頓了頓，也緊跟著跑上去，“錯了錯了，不逗你了，嗯？”
被人拉著胳膊，顧宜笙掙扎，“放開！”
江焰：“不放。”
“你......”
“嘶，啊...”
“怎么了？”
眉峰倏地皺起，江焰面露苦色，“疼疼疼，別動......”
“我不動我不動，你慢點，”擔心他牽扯到傷口，顧宜笙本來也沒有真的生氣，此刻更是自動翻了篇，再次主動扶住了男人的胳膊。
又“嘶”的一陣氣聲，江焰掀著眼皮看了看眼前人，眼角余光中，他瞥到了不遠處的長椅，“我們去那坐坐？”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顧宜笙點點頭，“好，我扶你過去。”
等到江焰坐下了，顧宜笙也跟著坐了下去，“現在感覺怎么樣，還疼嗎？”
江焰搖頭，“不疼了。”
聽他的話，顧宜笙心里面的一塊石頭也慢慢地跟著落地，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江焰輕呵了聲，活絡著脖頸，“上次被打，周明輝還說我嬌氣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她聽，顧宜笙“哦”了聲，想著他前不久說的話，傷到了背和腰，“上次比這次還嚴重，是嗎？”
“怎么，又開始擔心我了？”
“什么叫又啊？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好吧！”沒好氣的，顧宜笙想打他，但想想他的傷還是算了。
“是是是，我錯了，”認著錯，江焰嘴角跟著上揚，他低笑，是真的高興。
顧宜笙不打算理他，只象征性地哼了哼聲。
“放心吧，我之前還被十幾個人一起揍過，這幾下沒什么的，”說著，江焰還動了動自己的胳膊給顧宜笙看，讓她別擔心。
聽他這么說，顧宜笙本來是更加擔心的，十幾個人一起打，這得傷得多嚴重？
然而，她看著看著就又似乎明白了點什么，頓時心中竄了一股火苗。
男人沒有注意到旁邊女孩的臉色變化，仍舊是在賣力地揮動著胳膊，示意自己沒事。
“江焰，你騙我，”顧宜笙看著他，一雙杏眼十分無辜，話語平靜。
“......？”
男人動作明顯地頓住，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