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人進去的時候，江焰心里面還稍微緊張了下。

這么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來這，第一次來看江林海。

有期待嗎？他曾經期待了無數次。

可那個時候，他忙著躲開林盛和的人，又不想去面對自己父親入獄的事實，雖然是替人頂罪，可到底還是進去了，被人知道的話，很不光彩，年少時愛面子，這點私心還是有的。

而對于江林海來說，同樣是沒有想到江焰能來，這么多年了，他也曾期盼過，渴望過，可漸漸的，也就不再想什么了。

林盛和當初承諾過，只要他認罪，他會給周素錦他們母子一筆不菲的錢財，這些錢會夠他們花一輩子的了。

只要林盛和派人好好照顧他們母子，他就是做一輩子的牢也無所謂。

......

這些年，江林海無數次想象著江焰的模樣變化，可真真見到了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一把老淚流了出來。

而對于江焰，江林海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這十年間，除卻老了一些，江林海的變化并不大，而且他過得，也并沒有江焰想象中糟糕和落魄，反倒是精神了不少。

“...小焰......”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江焰耳膜稍震，即便是隔著一層窗，那聲音就在耳畔，恍若一股電流，順延至他的心口，片刻之后，在那里激起陣陣漣漪。

“嗯，”江焰低聲應著，他昨晚并沒有休息好，眼角還有著細微的紅血絲。

“...爸，”說到底，他們是父子，而且這件事歸結起來，也不能全怪江林海。

周素錦跳樓自殺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江焰是有恨過江林海的，他覺得是他逼死了母親，把這個家弄垮了，可隨著漸漸長大，那些理性占據上風，曾經偏執的想法不再。

江林海明顯地愣了一瞬，他怔在那里，一雙眼睛睜得有些大，這樣的表情大概僵持了五六秒鐘，他才緩過神來，一個勁兒地應著：

“...哎，哎哎哎......哎......”

“......”看他這樣，江焰心里面說不上什么來，很復雜。

“爸，十年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當年的事情，當年你跟林盛和......”

“小焰，”江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林海給打斷了，而且是很急切地打斷。

江焰嘴邊打了個磕絆，江林海表情霎時間嚴肅起來，看起來，他是很避諱這件事。

江焰：“？”

江林海搖著頭，“這件事都過去了，你也就不要再問了。”

“你這是住牢住慣了？”

“小焰！”

“......”

“當年的事情，牽扯太多，而且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你們母子倆在外面好好的，我在這里面也沒什么事，就這樣吧。”

“我們母子倆？”簡直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江焰氣得呵聲，有些哭笑不得，“該不會還沒有人告訴過你吧？”

“...什么？”

“你被人帶走的那天，你親老婆就跳樓自殺了，你所謂的大恩人也并沒有履行什么承諾，更沒有給什么錢，你兒子也沒人管，明白嗎？”

江焰話說得有些急，更確切地說，他是氣，是恨，是無能為力。

這些信息量太大，大到江林海都有些難以相信，他甚至是不敢去相信。

“不會的，他當年明明說......”

“是，他當年說，只要你肯認罪，你的老婆孩子都會有人照顧的，是吧？”

“......”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是騙你的啊？他有沒有告訴你，你進來了就別想再出去了啊？他還有沒有告訴你，就你那幾個破罪名還不至于做一輩子的牢啊？！”

“......”

“但凡你長點腦子，也不會被人這么算計了。”

“......”

江焰話說得難聽，他也是在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