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生強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腦短路,沒有反應過來朱祁鈺問話的意思,呆立在那里。
“咳,本王的意思是說,我大明神機營的火槍還待進一步提高,還有很多短板需要克服,所以我想在這里改進一下,黃大人意下如何?”
朱祁鈺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黃生強的思路。
朱祁鈺用手指著自己在宣紙上畫的火槍模型,臉色稍微變了下,目不斜視的看著眼前這個猥瑣男人。
“神奇啊!真神奇!”
黃生強不自覺的從嘴里發出驚嘆之聲。
他不愧是大明火槍方面的專家,一眼就看出了這把火槍的優勢及特點。
眼前朱祁鈺設計的這幅圖圖紙給黃生強很大的震撼,讓他想不到的是,大明帝國的郕王竟然會對火槍有如此的研究。
在當時的情況下,大明火槍的威力還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在當年成皇帝朱棣時期,就已經遠近聞名,火槍在戰場上成了主要武器。
不過,因為科技發展的原因,火槍的局限性跟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第一就是在射程上。
大明火器最遠的射程也就是個一百三十米左右,也就是超過這個距離,火器幾乎對敵人構不成任何威脅。
只有在一百米之內或者五十步外,火槍才能充分發揮它的作用,要是加上連發三顆鉛子的話,戰斗力可想而知。
第二個是火槍的射速。
雖然有些火槍能實現連發的可能性,但中間間隔的時間也還是有的,有些甚至超過一分鐘,這就給敵人造成可乘之機。
尤其是以騎兵聞名的蒙古兵,他們往往行走如飛,后世有人甚至叫他們“二尺半飛行員”,這個速度足以讓他們為取勝贏得時間。
第三就是火槍的故障率很高。
這是時代科技的局限性,當時火器有三成不炸膛,就算是高質量生產了。
要是在戰爭途中,敵人還沒有發動進攻,己方要是發生炸膛事件,會影響軍心士氣。
還有一點,也就是最關鍵的一點,任何火器都最容易受到天氣的影響。
與此相對應的,大明的弓箭恰巧都克服了以上幾個確定,因此,要是聰明的將領一定會讓兩者相互搭配使用。
不過,朱祁鈺心里很清楚,在未來百年的戰爭之中,火器是被應用最為廣泛的武器之一。
兩人就朱祁鈺設計出的火槍圖紙討論了一陣,黃生強不但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而且也徹底放松了警惕,他感覺自己像是遇到了一個知己一般。
兩人從火槍聊到火炮,從圖紙構造到實際制作,彈丸的輕重程度,還有射程范圍,無不在他們的討論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朱祁鈺還考慮了一個火槍手培訓的事項,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只有經過短暫的訓練,都可以拿起火槍上戰場。
在充分了解了情況之后,朱祁鈺更有信心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圖紙,開口問道:“黃大人,你有信心制作出我們商討好的火槍嗎?”
黃生強拱手道:“回殿下的話,臣必當盡心竭力,定不辱使命!”
兩個時辰的談論,讓黃生強從心底里徹底服了這個王爺,甚至他幾度懷疑眼前這個王爺就是專門為給他提供專業指導而生的。
朱祁鈺也看著黃生強,心中暗暗佩服,祖宗幾代人智慧的結晶都被他一人吸收了,自己后世的有些科學想法,只是一提起,人加就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嗯,你也知道目前國家正是需要這些火槍的時候,你多長時間能造成這樣的火槍?”朱祁鈺很慎重的問道。
黃生強略微猶豫了一下道:“三天,給臣三天時間,保證能設計出殿下滿意的火槍。”
“好!”
朱祁鈺重重的在黃生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本王就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直接送到神機營,我們在那里再仔細詳談。”
“黃大人,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黃生強知道朱祁鈺是在送客了,再有兩個時辰估計天就要亮了,他不能在耽誤郕王的休息。
黃生強拱拱手,離開了郕王府。
朱祁鈺看著躺在椅子上睡著的興安,沒有再叫醒他,他知道這個貼身太監也已經很累了,跟上他以后還要做很多事情,現在能穩住人心才是最為關鍵的。
整個晚上,朱祁鈺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過的,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帶著大明神機營的五萬將士馳騁沙場,用他們自制的火槍在土木堡打敗瓦剌軍。
......
既然自己以后要做皇帝,那還是小心一點準沒有錯,歷史也充分證明,朱祁鈺的謹慎是沒有錯的。
歷史上的代宗皇帝朱祁鈺,在于謙的協助下力挽狂瀾,但是只做了八年的大明明君,就被歷史遺棄了。
他將太子從朱見深換成朱見濟,但是他的兒子朱見濟第二年就夭折了。
而明代宗朱祁鈺本人正值壯年,卻患上了罕見的重病,自奪門之變后,叫門天子朱祁鎮再次做了皇帝,他朱祁鈺還沒有熬過一個月也就掛了。
現在的他不在是當年那個軟弱的朱祁鈺,而是從后世穿越而來的人,他自然不會被眼下這些困難所嚇到。
經過朱祁鈺跟于謙的商量,兩人一致認為將隨意出入皇宮,隨意調度宮內侍衛的腰牌給興安帶著,這樣可以方便查案。
而此時,興安已經按照朱祁鈺的安排,將腰牌輾轉交到錦衣衛指揮使盧忠手里,他只負責遵照執行朱祁鈺跟于謙的命令就行。
不過,興安此時比朱祁鈺想象的要小心的多。
可以說現在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里鬧革命了,能不小心嗎?
他要執行郕王的命令,自然是要借助宮內錦衣衛的勢力,但是錦衣衛是皇帝的親衛,沒有腰牌誰都調不動。
但是錦衣衛拿著郕王的腰牌,就可以四處出示,不會落下把柄。
翌日清早。
興安就召集所有的宮人,聚集在奉天殿外的廣場上,所有人都在,包括太后新選的太監郭敬。
但是,他此時卻跪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縮著脖子,生怕被興安看見。
錦衣衛的大漢將軍一個個持械站在周圍,將一批批宮里的宦官從地上拉起,拖著走向了午門。
“咱家是奉郕王命令,想必大家都清楚,眼下咱家不必細說,但是,有一件事咱家必須講明白。”
興安扯著公鴨嗓,咽了口吐沫,繼續說道:“那就是司禮監太監郭敬,在正統十年十月至今,與瓦剌使臣暗中勾結,大量走私軍火。”
“這其中包括布匹,絲綢,食鹽等...”
“拖出去...”
興安洋洋灑灑的將賬本上王振所指示的交易行為全部叩在了郭敬頭上。
郭敬跪在一個角落里,聽得戰戰兢兢,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