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女人是術士嗎？”

乘電梯上樓時，武田也回憶著抽煙的女子，瞇了一下眼睛。

對方的精神波長也很特殊。

給他的感覺，仿佛一把尚未出鞘且鋒利的寶劍。

合鞘，精光暗隱；

出鞘，銳不可當；

這不是他第一次遇見術士，老頭子早就和他說過，在櫻花國存在許多奇人異士。

甚至這些年的上學光景中，他也偶遇過…但都沒有女人的強大感。

特殊的精神波長，與一個人的心智、靈魂也息息相關…身為佛門子弟，他對于殺氣這種東西，更為敏感。

“還是不要扯上什么關系比較好。”武田也念著。

他知道對方注意到了自己。

不過，他并不想參與到什么特定的圈子里，雖然自己也算術士，但一直以來，武田也都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普通人而已。

就和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

嘀！

電梯一聲輕響，將他注意力拉了回來。

十一樓，神經內科到了。

因有隴久保南的關系，武田也私下用手機打聽到了那些病人的住處。

暫時沒有離院，需要后續觀察研究。

一走出電梯，他就瞧見兩個身穿某種統一制服的男生，被醫護人員攔在了前臺。

上前側耳旁聽了一下，原來沒有許可是嚴禁外人探望的。

應該和官方指示有關。

與護士爭論了一會，眼見沒轍，其中一人突然將一個手指大小的紙片人貼在了前者身上。

經此動作，護士小姐姐的眸光霎時變得渙散無神。

“抱歉啦。”另一個男生露出一口白牙，飽含歉意的說了一句。

病房的長廊里，坐著兩名把守的官方人士，顯得很安靜。

其中一人邁步靠近，遭到盤問后，如法炮制的將兩位工作人員如木偶般支開。

旋即回頭沖同伴頷首示意。

站在近處的男生，一揮手，灑出七八張紙片人，漂浮在空中，如白色的雪花一樣兜兜轉轉。

最終，一張小紙人在靠近一扇病房門時，忽的自燃，化成灰燼。

見此情況，兩人同時表情肅重。

一人嘴里念念有詞，袖口探出一根紅線，順著門縫鉆了進去。

很快，一具靈體就仿佛受到了莫名的吸引，跟著收縮的紅線，從病房里走了出來。

是一名手拄拐杖的老人。

正是武田也在照片上見到過的那位，平沼春馬。

老人的靈體已經出現了異變，空洞的眼窩不斷流出黑色液體。

而且，眼眶里還塞著兩顆滴溜溜轉兒的眼球。

眼球的尺寸明顯與眼眶不符，就像是四十三號的鞋，被一只三十九碼的腳穿上。

眼珠伴隨老人的走動，宛如隨時都有可能從眼部脫落，掉在地上。

在他身后，則尾隨著一只金毛。

金毛的靈體是正常的，沒有變化。

見到兩個少年，不停沖著主人吼叫…似乎想要將老人的心神呼喚回來。

顯然沒用。

這還是武田也第一次見到除爺爺以外的人驅靈，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少年還很年輕。

“我先把他帶到停車場，你來善后。”用紅線牽引著靈體的男生，像是拖拽著重物，紅線每收縮一分，他在前領路都顯得吃勁不少。

“這只狗的靈體怎么辦？”

“一起除掉。”

“也好。”

等伙伴離開，剩下的少年將紙人召回，護士小姐姐三人恢復了正常，并未覺得有何異樣。

一切照舊。

電梯狹小的空間里，拉著紅繩的少年滿頭大汗。

除了他之外，電梯里還有四個人。

他的這根紅線已經繃得筆直，繩體都在顫抖…

“快點快點！”看著電梯下降的速度，他度日如年一樣的囈語著。

老人與狗兩道靈體，同樣擠在電梯內。

狗一直在叫，聲音極大，但其他的人根本聽不到。

稍許，電梯降至一層，少年吐出一口濁氣，以為電梯里的人都會走掉。

卻沒料，還有一個人留了下來，并主動替他伸手按了關門鍵。

“該死！”

少年憋得滿臉通紅，小聲嘀咕道。

“你的臉色很難看，需要幫忙嗎？”偏偏這個陌生人，還回頭沖他說了一句。

“沒事。”

少年一臉冷酷。

到了負一層，這人還沒走。

少年內心一陣腹誹。

但這時，他臉色一變，老人的靈體出現了異常。

便瞧，平沼春馬那一對不和諧的眼球終究還是掉了下來，并且空空如也的眼窩里，流出的黑色液體開始加劇。

簡直像是打開了水龍頭，不過幾秒鐘，電梯地面就被蓄滿，沒過了兩人腳裸。

“糟糕！”

褐發少年神色驚變。

話聲剛落，啪的一下，袖子里的紅線…斷了！

再然后，老人突兀扔掉了手上的拐杖，雙手抓住了面前的少年，捧著他的臉，“把…你的眼睛，借我用一下。”

后者想要掙扎，但這對手掌如鐵鉗般用力抱著他的腦袋，那一雙讓人不寒而栗的漆黑眼洞，更是臉貼臉的湊了過來。

當下，本以為是老人寵物的金毛狗，竟飛撲而上，幫助術士咬住了老人的衣服，將他往后拽，想要阻止他的行為。

“還真是這樣。”

看似千鈞一發之際，電梯里，那個一直沒走掉的陌生人，笑著說了一句。

所有病患在事發時，都會聽見急促莫名的狗叫…

不管是官方人員的調查者，還是起初聽聞事件的怪談社社員，都認為‘狗的吠叫’是要害因素之一。

但實際上，金毛是在提醒受害者要小心，更是在勸阻老人！

它是出于善意。

這條金毛是平沼春馬人生最后的一條導盲犬。

嘀！

電梯門打開，到了最下面的負二層。

“快走！”

少年被靈體束縛，臉皮脹紅，難以呼吸。

甚至翻起了眼白，但他還是對武田也發出了口齒不清的催促。

電梯門隨之閉合，男人并未離開。

意識昏厥之前，少年見到一只戴著佛珠的手掌，伸了過來…

緊接，一切就陷入了黑暗。

……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少年懵懂的蘇醒過來。

一張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上還被蓋了一件保暖的衣物。

一件白色運動外套。

環視四周，正是在停車場里。

“呦，醒了。”身邊，和他一起試煉的同學，抬手打了一聲招呼。

“那咒靈呢！”

前者反應過來，急忙問道。

“嗯…簡單點說，就是你被某個前輩給救了，老師已經去追了…”同伴斟酌了一下用詞，調侃道：“不過，你人沒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看來，我們還是差了些火候啊…”

“我到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這里了，身上蓋著這件衣服…這位神秘的前輩很溫柔啊，很照顧后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