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第四節課是地理課。地理老師轉身板書的空當，一張紙條從教室的那頭傳到這頭。

最后停在了關山的書桌上，關山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小明大飯店“，關山抬頭，卻見梁明擠眉弄眼，便以為是他的主意，關山輕輕點頭。小明大飯店座落在七中校門門口斜對面，其實就是一家小館子，主要經營小炒，有兩個包間，主要顧客是七中學生，老板名叫小明，七中的學生便稱其小明大飯店，它也是七中學生私下解決各種矛盾的地方。

下課鈴響，邊收拾教案的地理老師，一把叫住關山，讓他擦一下黑板，“都下課了還擦黑板？下午上課前值日生不是要擦的嗎？”王建軍幾人心里嘀咕著?？申P山明白，老師是有話要對自己講，他擺擺手，指指食堂方向，示意王建軍他們去食堂吃飯，自己轉身拿起板擦···

“嗯，擦的挺干凈”地理老師打趣道。

關山將板擦放下，輕輕撣了一下袖子的粉塵，“老師，有什么話要說嗎？”

“教務主任正在辦公室等你，現在過去吧”說完，地理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夾著教具離開了。

關山想到可能有這種面談，但沒有料到會這么快，“估計我分到文科也讓教務處費了不少心思吧”關山又一想，“算了，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空穴來風的事情最不值得浪費時間”。

來到教務主任的辦公室門口，門開著，“進來”，教務主任鄭玉蘭的聲音。

“你就是關山？”鄭玉蘭的語氣尖銳了不少。

“老師，有什么事嗎？”關山迎著目光的問。

“你對自己文理分科有什么想法？”鄭玉蘭看著眼前這個個頭比自己還高一截的男孩子，從容鎮定，而且對自己的心理施壓似乎毫無作用，這份冷靜確實在這個年齡不多見，語氣松軟一些。

“學校、老師的建議和我個人的意愿一致”關山回了一句。

“今天請你過來有兩件事，一個呢，是學校根據摸底成績，從你們這一級開始，試點教師責任制，具休點就是你從現在到高考結束，歸我對口負責，比如學習、生活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向我反映，我也會盡最大努力提供幫助“見關山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她補充道，”當然，并不是針對具體一個人或幾個人，從校長到各教研大組長都有對應的學生小組。”

“謝謝”關山鞠躬，“老師費心了?！?

“你們班何亦舒怎么樣？”鄭玉蘭倒了一杯水，遞到關山的面前，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關山一思索，“小丫頭學習不錯”。

鄭玉蘭不相信似地走近幾步，“你說什么？”

抬頭見鄭玉蘭有些慍怒地看著自己，“老師，真的是誤會”，關山的眼睛清澈明亮。

鄭玉蘭微微點頭，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斷，“你認識高三的洪磊嗎？”

“不認識”關山皺眉。

“好，知道了，快去吃飯吧”鄭玉蘭似乎松了一口氣，“去一食堂二號窗口，我提前刷了卡“。

見關山沒有動，補了一句“快去吧，老師請客”。

“不是，老師，還有一件事沒說”關山可記著呢。

“哦對了，這份調查問卷你填一下”鄭玉蘭眼睛四掃，抓起桌上的紙張塞到關山的手里，是一張關于高三作息時間調查表。

關山明顯看出，教務主任是應付自己，調查表是高三的，自己升高三學有二個月呢，同時素有七中“鐵娘子”的教務主任并沒有傳說中那樣難打交道啊，自己這算是安全著陸了嗎？

“老師，我有一件事···”關山心一橫問道。

“說吧”鄭玉蘭的語氣恢復了往常，關山心道，“我們班馮書亮退學的事情···”

“這個學生成績一般，退學的決定自己提出來的，高中不屬于意義教育···”教務主任的話說得很官方，但不是關山想聽到的。

“老師，我想問一下，如果馮書亮換作是尖子生的話，學校會不會爭取讓他繼續學習呢”關山說得不卑不亢。

“你這個學生確實很有意思，不過，你這個問題的根源不在學校，而在他自己”鄭玉蘭揮揮手，下了逐客令。

“鄭主任，我有個請求，希望學校先暫時保留他的學生身份”關山說得小心翼翼。

“兩個月，久了保證不了”鄭玉蘭也存有一點點希望。

“那麻煩鄭主任給他也給個分科意見唄”關山悄無聲息地將了一軍。

“那就理科吧，男孩子嘛，學理科出路多些”說完有意無意看了眼關山。

“謝謝，鄭主任”關山鞠躬轉身，準備閃人。

“對了，提醒你一句，下個月要舉行高二文理分科第一次考試”鄭玉蘭的語氣不緊不慢，但聽在關山的耳朵里怎么有些刺耳呢。

食堂里。

關山從窗口接過紅燒獅子頭和素炒三鮮，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嗖嗖嗖”三雙筷子從三個方向伸向盤子，是梁明、田振強和王建軍。

“什么是兄弟？”梁明的聲音。

“有福同享”其他兩人隨聲附和。

“滾一邊去”關山摁住最后一塊，佯裝生氣。

“別啊，哥仨可是看著你進了鐵娘子的辦公室”王建軍嘴里嚼著，手里比劃著。

“你們也沒吃？”關山起身，準備去刷飯卡。

“就差獅子頭沒吃”田振強得手，笑著說道。

“不對啊，你不是中午安排在小明大飯店嗎？”關山疑惑地看著梁明問道。

“我??？”梁明指著自己，“慶祝我們四人小分隊正式解體？”

“那你地理課上，沖我擠眉弄眼干什么？”關山扒拉著飯粒，“那會是誰呢？”

“對了，關子，給你說件事情，你有個心理準備”田振強湊近，神秘地說道。

“我聽我堂哥說，高三有人在四處打聽你”田振強拍拍關山肩膀，“我就問你怕不怕？”

“真的啊？”關山雙手環抱肩膀，“我怕極了”，幾人誰也沒有在意，再說了，中學生之間的矛盾與成人之間的勾心斗角比起來，算得了什么？

“走吧，我有正事與你們商量”關山一本正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