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jīng)Q定赴約。

兩人在約定的地點見面，卻都沒有說話。關山心里清楚，張珍珍來向他辭行的。

走在街道上，關山遠遠就看到一個小女孩有些眼熟。

那是個約摸6、7歲，穿紅衣服，扎著馬尾的小女孩，她經(jīng)常一個人懷里抱著幾支鮮花在街上向行人兜售。

“哥哥，買花嗎？“

”叔叔，買支花吧“

”···“

小女孩基本不放過每一個從她身旁經(jīng)過的行人，只是大多數(shù)路人冷漠地走開，再或者就是提前繞著走···

看到賣花的小女孩回頭，明顯注意到自己這邊，張珍珍有些緊張，她的步履顯得有些慌亂。

小女孩的臉上先是出現(xiàn)笑意，繼爾朝著這邊奔跑···

”姐姐，這支花送給姐姐“她微喘著氣兒，從懷中挑了一只紅色的康乃馨，舉到張珍珍面前。

張珍珍”唰“臉就紅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囡囡，別欺負姐姐了“關山對著小女孩說了一句。

小女孩嘟著嘴說道，”關山哥哥，我是真心送給這位漂亮姐姐花的呀“，說完，她不服氣地又說道，”要不你送漂亮姐姐一枝吧？“

小女孩說完還對著關山眨巴眨吧眼睛。

關山便轉(zhuǎn)過來，對有些尷尬的張珍珍說道，”要不你拿一支？“

張珍珍看了看他，又看了小女孩手中的花束，她低下了頭。

小女孩看了看兩人，似乎看明白了什么，”就這支吧“不由分說就將剛才自己挑的康乃馨硬塞到關山手里，并不停努嘴示意他送給張珍珍。

”這···“關山一時有些茫然，花是能隨便送的嗎？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張珍珍卻一把從他手里將那枝紅色的康乃馨搶了過去，她將花捧在眼前，”謝謝“。

”你是在謝我嗎？漂亮姐姐“囡囡仰著腦袋問道。

”對對對，謝謝你，你叫囡囡吧“張珍珍忙蹲下身子，拍拍囡囡的肩膀。

”那你是關山哥哥的女朋友嗎？“囡囡似乎今天的問題特別多，聽到這個問題，關山都有些頭大，看來下次得好好教育一下他了，至少麥得肯是不可能去了。

”你猜“張珍珍看了一眼關山，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我猜啊···“囡囡想了一下，”不過你是關山哥哥第二個帶著逛街的女生“。

張珍珍心中一驚，她的眸子有些異樣，”囡囡，姐姐請你吃麥德肯，好不好啊？“

”可是姐姐，你就不想知道誰是第一個嗎？“囡囡自己都有些著急，怎么這個漂亮姐姐一點都不好奇呢。

”咳咳咳“關山不能再任由她發(fā)揮下去了，不然這個小丫頭不知道還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那個囡囡，你懷中的花今天不賣光，小心回去奶奶說你“關山只得搬出奶奶救場。

”不會啊，本來奶奶今天就不讓我出門，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囡囡一臉認真地反駁道。

“你真應該聽奶奶的話，今天不出門的”關山心里默念道。

”姐姐，你真的要帶我去吃麥德肯嗎？“囡囡一臉期待地看著張珍珍。

”是啊，姐姐不會騙你“說完她起身拉著囡囡的手朝著麥德肯的招牌走去，關山只得快步跟上。

”好耶，好耶，姐姐真好，你和關山哥哥一樣，都是好人”。囡囡蹦蹦跳跳地和張珍珍聊天。

我第一次吃麥德肯還是關山哥哥帶我去的“囡囡興奮地啃著漢堡，嘴里含混不清地說著。

慢慢地從交談中張珍珍得知，囡囡現(xiàn)在跟著奶奶生活，他的爸爸還在接受改造，和關山相識也是在街上偶然遇上的，結(jié)果花也沒賣出去，但是卻吃上了人生當中第一頓漢堡包。

張珍珍聽著有些淚目，這種情況對她而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都無法相信和理解。

看得出來，囡囡挺喜歡她，兩個時不時交頭接耳，再然后一起哈哈大笑，反倒是關山，像是個多余的。

“姐姐，你真的不想知道第一個女生是誰嗎？”囡囡趴在張珍珍耳邊低語。

“我猜是你”張珍珍早已猜破，她笑著回應。

···

囡囡顯然非常高興，她獨自在前面哼著歌謠，跟在她身后的兩人一路沉默無語，還有映在路面上修長的兩道影子。

“關山，你和囡囡是怎么認識的？”張珍珍打破沉默。

“說來話長···”關山腳步一緩，記憶的柵欄被沖破，在前生當中，關山對于沿街乞討、甚至街頭巷尾發(fā)傳單人的都沒有好感，甚至說帶有偏見···

曾經(jīng)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是賣花，關山遇見過幾次，但從來沒有買過一枝花，他一直認為，這種利用小孩子做生意，在其背后都是團伙組織的騙人的把戲。

直到后來小姑娘出了意外，他才知道，她的父母只疼弟弟，初中沒讀完就逼迫她每天得賣一定數(shù)量花朵出去，不然回家就要遭受毒打，她出事那次只是想去撿一份被扔掉的還沒吃完的快餐，她只想嘗嘗那是什么味道···

“囡囡是我高一的時候認識的，那一次她走到我的跟前，讓我買花”關山的聲音不緊不慢，“我那會急著去吃麥德肯并沒有要買花的意思，但她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就問她，你賣花的錢用來干什么？是用來上學嗎？”關山看了一眼張珍珍，見她聽得認真，便繼續(xù)說道，“她開始什么也不愿意說，后來我問得多了，她才告訴我她家里的情況，我便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她興奮地跳了起來，她說她從來沒有吃過，奶奶也不舍得花錢···”

囡囡的家到了，張珍珍一把將囡囡拉在懷里，紅著眼眶說道”苦難的日子總會過去，一切都會變好的“。

”嗯，我知道，關山哥哥也這樣說過“囡囡看到漂亮姐姐的表情，她懂事地說了句悄悄話。

兩人再來到街上，也意味著別離，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不遠處。

“什么時候走？”關山終于問了一句廢話。

“我想?yún)⒓痈叨詈笠粓隹荚嚒睆堈湔涞恼Z氣有些哀傷。

“行，知道了，祝你前程似錦啊”關山故作瀟灑地說道。

“關山，我曾經(jīng)非常認真地喜歡過一個男孩，我每天看到他就會覺得很幸福···”張珍珍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你有什么想說的嗎？”，說完，靜靜地看著關山，等不到想要的回答，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朝著轎車的方向跑去···

關山至始至終都沒有回應過那怕一個暗示的眼神，他知道只是她人生經(jīng)歷中的一個過客，他還給不了她什么承諾，在前生，他非但不明白她前后寄給他的幾封明信片的含義···也沒有接受她最后的邀請···但不同往日，這一次他早知道，她曾寄給自己明信片的含義···只是，她還會再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