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征被扯下了衣服，心頭一沉。

他連忙控制臉上顯露的表情，略顯緊張卻未太過失態。

胡泊舟這家伙，似乎察覺到什么才有這個舉動。

“毒？大人，我可沒有用毒啊。是這些潑皮無賴硬要訛詐我的錢財，我才迫不得已出手反擊。”韓征做出無辜狀。

這幾個潑皮倒在地上想起來說話，卻被欽天監其他護衛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嘴里呃呃啊啊含糊不清。

田總管拄著拐杖上前，俯身略一查看就笑道：“無妨，都是些毒蟲刺激的，敷些草藥休息休息就好。”

胡泊舟目光閃動，將視線從韓征胸口處收回，皺眉道：“毒蟲？什么毒蟲？”

韓征在袖子里摸了摸，把手掌一攤。

卻見一個幾條拇指長短、渾身長滿短小毒毛，色彩絢麗的洋辣子，趴在韓征手中。

“就這？”

胡泊舟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樹上常見的一種刺蛾幼蟲，渾身長毛毒毛，人體接觸后會引起皮膚腫癢。

可是韓征這種孵化出來的毒性，要比自然生長的洋辣子強的多，雖不致死，但絕對疼痛難忍。

胡泊舟有血氣護體，雖然不害怕一般毒物。

但想起幼年時被洋辣子蟄痛的經歷，于是裝作漫不經心向旁邊走了一步。

“怎么會有這些蟲子在身上，你就不怕蟄嗎？”

“回大人，我從小喜歡捉些蟲子玩耍。小時候在山里被蟄的多了，已經對這毒性有抵抗了，也知道如何防避這蟲身上的毒毛。”

韓征未料會遇上胡泊舟，也未料他們會管這些閑事，只得臨時現編。

其實韓征剛剛被圍攻時，一時興起，想起測試一下融合能力。

便直接在拳頭上長出了洋辣子的毒毛，然后控制其脫離之后，如同撒石灰一般將其揚了出去。

這些潑皮其實還沒動手便已中招。

這些毒毛極其細小，如果光線不好的，根本看不見。

他們開始還沒什么太大感覺，隨后越刺越痛，越抹感染范圍越大。

最后是痛的完全失去了戰斗力，被韓征拿來當人肉靶子，順手施展了一套拳法單方面毆打這些家伙。

胡泊舟未在韓征身上發現什么，賴得處理，正要揮揮手讓韓征離開時，田總管卻是發話道。

“年輕人，看你剛才打的一套拳法，你可知叫什么名字，是從何處學來？”

韓征一怔，有些愕然。

這套拳法是前身的爺爺傳下來，教給“他”父親，又傳到“他”這里。

一直也未說有什么名字，只是前身從小開始練習，強身健體的一套拳法，也未見練出什么威力，從來沒和別人交手過。

韓征剛才興致所致，按照記憶中印象，隨便在這幫潑皮身上試打了一套招式。

“回這位大人，拳法乃是家中祖父傳下，并不知曉名字。”

韓征摸不著頭腦，只好老老實實回答道。

“哦？那你祖父現在何處？”這田總管饒有興趣繼續問道。

“祖父在我六歲時已經故去了，拳法是家父教下。”韓征按照記憶繼續回道。

隨后，這田總管又繼續問了韓征一些問題。家庭情況，來自何處，以何種方式謀生，還會什么東西，都一一問了個遍。

韓征被問得滿頭霧水。

好在他早就編排好了一套身世說法。

除了隱去了被鐵羽幫抓去試藥、和馬如山一起逃出營地外，其他基本都照著前身的真實經歷說了個遍。

韓征前身從爺爺輩起，就落戶山村成為獵戶，幾乎半隱世狀態。

其祖父傳下一套強身的拳法，一套精妙絕倫的箭術和那張流蒼弓。

在邊回憶邊敘述中，韓征發現自己前身箭術造詣相當了得，年紀輕輕就已經超越其父親。

不過當然還是無法用流蒼弓來施展，這弓硬的離譜。

以他現在的臂力，還是無法拉動分毫。

韓征自己這一路流落的經歷，一直沒機會發揮箭術，都有些淡忘了，只記得那把傳家流蒼弓極其重要。

這下在場的諸多欽天監隨行人員，都看出田總管問的有些蹊蹺，便裝作莫不在意的樣子，都耐心的等在一旁。

“流蒼弓，流蒼弓！”

田總管聽聞韓征已是獨自一人，微微嘆息。

重復念叨了兩遍后問道：“那把弓現在下落何處？”

韓征從田總管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端倪，心中滿是好奇卻不好反問。聞聽此言他又忍不住偷偷觀察了一下這老者。

盡管看去白發皓首，年紀已不小，而且只剩下一條腿，但是依然站的身板挺直，神態安寧溫和，并不像是什么壞人。

他腦中飛速運轉，作了決斷。

“回大人，這流蒼弓還在我那棚屋內好好保存，并未丟失。”

田總管聞聽此言，胡須有些微微抖動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年輕人，可否取來讓老夫一觀？”

“既然大人有意，我這就取來給大人觀看便是。”韓征拱手道。

“哈哈哈！”

田總管大笑起來：“此事不急，今天天色已晚，老夫還有事要辦，明日你來城中驛站找老夫便是。”

老者心情大好，約定之后率先走在前面，往交易市集而去。

胡泊舟回頭看了眼韓征，便跟上田總管離去。

眼看一眾隨行跟著離開，韓征趕緊拉住最后一人的袖袍請問道：“敢問這位大人，這位老先生是何許人也？”

“這是我們新州欽天監扶風營，田總管，田同光大人。”這隨從倒是隨和，拍了拍韓征的肩旁，輕聲道。

“小子，田大人好像對你很有觀感，自己好好把握機會吧。”

說罷，他露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轉身離去。

新州？

韓征忍不住嘀咕。

東禹城所在的州府乃是鎮陽州，這新州又是在哪？

韓征看看一行人遠去的背影，路上碰見的人無不讓路鞠躬行禮，心中有些感慨。

雖然還有一肚子的疑問，但莫名卻有種云開霧散的感覺。

他思索片刻，也不管那些還在嚎叫的潑皮，轉身離去。

一行欽天監眾人走在集市中，屬下四處散去和幫派談判交易。

胡泊舟走在田同光身邊，低聲道：“田總管，要不要我派人去盯著那小子，直接帶回來便是。”

“不必了，此事算是老夫我的一個心結，與你們年輕人無關。”田同光淡淡道，嘴角卻有一絲微微翹起，似乎心中有所追憶。

至于韓征，機會他已給出，如何選擇就看韓征自己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