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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梯

小狐進入天遺源地的消息,僅有寥寥數人知曉。當日獼仙的兩份傳音道符,其中一份傳到了青云殿,而另一份,則是傳至了玲瓏殿。

玲瓏真仙在得知小狐進入天人合一之境時,心中也是震驚不已。天人合一乃是道家最理想的修行狀態,進入此種狀態后,精神可與天地合二為一,肉身可受天地元氣洗練澆灌,實屬可遇而不可求的修行圣境。

而小狐卻沉浸在這奇妙的狀態中毫不自知,全部身心都投在了與玉璧經文的交互之中。小狐只覺得那玉璧上的經文好似通靈活物,它每發一問,小狐便答一句,小狐每發一問,玉璧便答一句,竟好像是兩個新認識的朋友在相互交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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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轉眼間,為期四十九天的論道大會已經悄然結束了。而小狐卻完全沉浸在這天人合一之境中,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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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論道大比的開啟之日。

傳道廣場之上,長青仙尊與兩位仙君凌云端坐于半空之中,下方九位真仙依次落座。從西至東依次是青玄真仙、紫雷真仙、玲瓏真仙、獼仙、廣法真仙、月華真仙、靈覺真仙、烈陽真仙、通玄真仙。

廣場之上,近四千余名弟子垂手而立。

長青仙尊分別看了一眼兩位仙君,三人互相微微頷首之后,只聽長青仙尊開口說道:

“我青帝山歷屆論道大比,皆是由眾弟子分組斗法,勝者晉級的方式,按照排名高低分列天地玄黃四榜,但本屆大比有所不同。”

“自本屆開始,論道大比變更為渡劫會試,廢除天地玄黃四組榜單,設立渡劫榜,眾上、中、下弟子根據渡劫表現列榜,真仙不再論榜。”

長青仙尊手掌一翻,拿出一枚散發著金色光輝的階梯狀靈寶,只見他凌空一擲,那法器便迎風而長,竟化為一座三四十丈高的通天階梯,平穩的落在傳道廣場的南方。

那通天階梯共有九百九十九層,每三百三十三層便有一巨大平臺,眾弟子轉過身,從下方抬頭仰望,只覺得這天梯高聳入云,仿若直通蒼穹,不禁目瞪口呆,一時間嘩聲四起。

長青仙尊的聲音再次響起:

“此乃大道天梯,共九百九十九級。此梯有四般劫難,曰身、心、緣、法。眾弟子成功登上頂端,便算是過了前三劫。以四個時辰為限,四個時辰之后,還沒有登頂的弟子全部退下天梯。”

眾弟子聽后,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這天梯看起來雖然很高,但也不需要四個時辰吧?”

“我覺得半個時辰就足夠了吧,若是身具輕身法門的弟子,那便更快了...”

“你們別說大話,仙尊可說這上面有四大劫,我看這大道天梯應該不是那么容易登上去的!”

眾弟子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這四千多人的廣場一時間嗡聲四起,顯得頗為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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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仙尊與兩位仙君對視一眼,隨即神秘的笑了起來。

“肅靜!”

劫法仙君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廣場上空響起,眾弟子聞聲而止,紛紛停止講話,轉回身來。

劫法仙君開口講道:“這大道天梯的奧妙,只有親身體會方能知曉。稍后,下弟子先行登梯,中弟子一個時辰后登梯,上弟子二個時辰后登梯。”

只見劫法仙君環顧了一下廣場,朗聲說道:“本座宣布,大比開始!下弟子開始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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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之上有七成多的弟子皆是太清天境界的下弟子,聽得劫法仙君宣布大比開始后,唯恐落后別人一步而失去先機,一窩蜂的全力沖向那大道天梯。

清竹連招呼一下都沒來得及,轉頭看了一眼周通,連忙跟著人群跑了出去。

周通沖著清竹跑開的身影大喊了一聲:“加油!清竹!”

周通因服用了乾樹元果的緣故,修為已經到達了太清天境界的頂峰。前些時日剛剛突破修為,此刻已是一名初入上清天境界的中弟子了。

清竹本在隊伍靠北的位置,此刻隊伍反向南跑,縱使她跑的再快,依然處于落后的位置。而此時在隊伍最前方的部分弟子已經登上了大道天梯的前幾層,清竹心中焦急,不由得再次加快一些速度。

不過好在那些弟子登上天梯之時,看起來速度并不快,反而有些步履沉重的樣子,當清竹趕到天梯之下時,最上方一人方才登上了七八層而已。

清竹雖心有疑惑,但還是邁開腳步,踏上了大道天梯的第一個臺階。

當她邁上去的那一刻,驟然感覺到身子一沉,恍然明白了其中奧妙。

原來這天梯之上,竟有一股無形的重力在無時不刻的向下壓迫,看不見也摸不著。她只覺得自己的肩上、頭上似乎頂著一個極重的巨石一般,壓得她微微有些喘不過氣,連雙腿輪番抬起都極為吃力。勉強用余光看了一眼左右,發現所有弟子都是如此這般。

清竹不得不運起靈力,開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那壓力似乎也會隨著高度的升高而隨之升高,越是上行,壓力越重。看著這九百九十九級天梯,一時間大部分弟子心中都充滿了苦澀和絕望,不少弟子心中已經出現了放棄的念頭。

而此刻在天梯之下,廣場上的近千余名中弟子與上弟子,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一時間相互交流私語起來。

長青仙尊與兩位仙君顯然早就清楚這天梯的奧妙,滿眼笑意的看著在大道天梯之上努力攀登的數千名弟子。

只聽長青仙尊的聲音在眾弟子耳邊忽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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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沉浮,不盡身劫順受。

紅塵證道,萬千心劫自渡。

玄機命法,幻相緣劫天定。

天地法肅,破滅法劫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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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聽得長青仙尊晦澀的指點,隱隱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但還是茫然居多,個個眉頭緊鎖,苦苦思量。

天梯之上冷風陣陣,汗水剛一冒出便被吹干,眾弟子越來越覺得口干乏力,疲憊不堪。

清竹此時剛剛踏上了第七十階,此時感受的壓力,相比初始已高了近五成。她只覺得體力和靈力都消耗的極快,每上幾層,便要原地調整一番才能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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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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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連續上行三階,隨即身形一晃,險些站不穩,便連忙停住,深吸了幾口氣,心中微微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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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數千人的登梯隊伍,已經漸漸拉開了差距,高的已至百階,低的還在四五十階,大部分的弟子都處于七八十階左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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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哥和小狐師兄兩人吃了天地靈果,又得了神通傳承。此時一人功行進了上清天,一人去了天遺源地悟道,而自己卻依然在原地踏步,進境緩慢。”

清竹看了一下左右,不由得神情黯然,心中嘆道:“此次大比,怕是也拿不到什么名次。”

話說歸說,但她的腳步卻依然繼續向上邁開,每登一步,便喘息幾口。

清竹低下頭,不再去看前方的路,一路艱難上行,咬著牙苦苦堅持。心中所有的黯然和委屈漸漸凝聚成一股心火,在胸口灼灼燃燒,最終化為滿腔的不屈和執著,把她的臉頰映的微微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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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周通仰頭看著大道天梯之上那些步伐沉重的登梯弟子,心中依然在思量長青仙尊那四句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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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剛說這大道天梯有四劫,登上頂端才算過了前三劫,莫不是每三百三十三級階梯為一劫咯?”

周通聽得旁邊一女子說話聲音,轉頭看過來,原來是那日在青葉峰傳道大會上發言的女子,梳著一頭馬尾辮,穿著一身勁裝,看起來很是英氣俊俏。聽說名喚言十一,是靈覺真仙的徒弟。

而言十一旁邊又站一人,周通定睛一看,赫然是青葉峰首席師兄,百里風。

百里風今日身著一襲淺綠華服,神色淡泊,俊逸出塵,真是一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模樣,附近不少女弟子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他,他也并不在意。

言十一話語未畢,一雙湛然明亮的桃花眼略帶柔意的看著百里風,又帶著些許崇拜和期待的表情,問道:“師兄可知仙尊話語里的意思?”

百里風本也是遠眺著大道天梯之上的情形,聽得言十一發問,便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仙尊方才四句言語中,每一句對應著一番劫難,而劫起之因、渡劫之法也都一一蘊藏其中。身心緣法四劫正是我們修道證道過程中必經之劫,此番化為天梯考核,也是對眾弟子一次身心洗練。我也不必多言,待你走上一遭親身體會,益處更甚。”

言十一一跺腳,雙手拽著百里風的衣袖,嗔道:“師兄,你就告訴我嘛!”

百里風微微一笑,也不理她,抬眼看著大道天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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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大部分弟子都登上了兩百多層,此時攀登最高的一名,已經超過了兩百五十多層,眼看著就要登上了第一個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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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兩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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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三十一...兩百三十二...兩百三十三...

...

清竹已無心去關注其他人的情況,只是自顧自的低頭攀登,每上一層,便心中默念一層,腦中一片空白,唯有機械般的邁步、上梯、停頓、喘息,周而復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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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過了多久,當清竹終于念到三百三十三的時候,忽然感覺渾身一輕,所有壓力如潮水般緩緩褪去,她不由得精神一松,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起來。

清竹回頭看了一眼這三百三十三級階梯,心中泛起一陣奇妙的感覺,似是解脫一般,豁然間如釋重負。

此時大部分弟子都集中在三百層左右的位置,零零落落的有些處于兩百五十層或以下,而在天梯最下端,八百余名中弟子已排好陣列做好準備,等待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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