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斯準備好迎接雷霆的時候，他竟然聽見皇上笑了。

厲景琰笑了，笑的身子發顫，肩膀抖動的厲害。

他拿掉蓋在臉上的粉絹繡蝶手帕，露出一張跟厲司宸極像的臉。

棱角分明，威嚴冷傲。

只是他比起他哥哥宸王，更顯稚嫩，笑起來也沒有前者那么不近人情。

高斯還以為皇上是聽了他的話，為了子嗣高興。

剛想趁機再多說幾句好聽的，誰知就見皇上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笑道：

“朕越想越覺得是謠傳，那是顧太傅的女兒，朕那個哥哥不避如蛇蝎就已經是難為他了，懼內？噗哈哈哈……高斯，你說那可能么？”

高斯：“……啊？”

原來這么會兒功夫，皇上是在想這件事？

“哦，呵呵，皇上圣明。”高斯見他開心，連忙把藥端過去，“沒準兒就是宸王故意放出的消息，好讓皇上您真的覺得他們夫妻二人恩愛，就更有理由留在隱都了不是。皇上，這藥涼了可就……”

“沒錯。”厲景琰拿手帕擦了把臉，并沒接那藥，“還說顧二小姐要跟宸王和離，呵，朕雖沒見過顧家二小姐，但她那個色令內荏的樣子就跟她嫡母戚夫人一樣，哪兒會有那個膽子？”

高斯見厲景琰站起來了，嚇得連忙放下手里的藥去扯一旁的衣服，生怕這么會兒功夫令皇上受寒。

高斯：“皇上您說的是，不過這世上的事兒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過幾日皇上您回宮設宴，到時候是神是鬼一試便知！”

“不必過幾日，你現在就叫人去宸王府傳話，說朕明日回宮，讓他門明日晚間就來宮里赴宴！”

厲景琰那雙帶笑的眸子閃著光，一副將看好戲的樣子。

高斯急了：“皇上，凡事沒有龍體要緊，您回去這么早……”

“無礙。”厲景琰俯身端起地上的藥碗，一飲而盡，而后笑道，“這藥效果不錯，朕自有分寸，去吧。”

眼見圣心難以轉圜，高斯也只好下去安排。

高斯退下后，這湯泉宮里就剩下厲景琰一人。

四周靜謐，唯有燭火在輕微跳動。

明明將要燃盡，也不知它們在歡喜什么。

厲景琰看著地上那個閃爍的影子，臉上的笑逐漸消散。

他將藥碗隨手扔進湯池，然后看著它傾翻沉底，面沉似水。

人人都道這溫泉是神浴，通筋活絡，包治百病。

呵，狗屁的神浴！

——

皇上設宴給宸王接風，宴請了眾多大臣，還準許他們帶一二家眷。

如此規模盛大的宮宴極其罕見，凡是接到口諭的無一人不歡喜。

可當年傳令的小太監到了顧太傅府上的時候，還沒進門呢就感覺里面氣氛陰森森的，透著寒氣兒。

“大小姐還沒醒嗎？”

小太監暗搓搓問了句。

府上下人連連搖頭，卻沒敢多言，只顧領著他朝里走。

這都一連幾日了，顧府對外只說是受了風寒。

不過隱都的百姓也不都是傻子，七七八八的猜測成了茶余飯后的談資。

顧太傅愛女心切，回府后幾天沒休息好，人都憔悴了不少。

尤其是聽戚夫人說了顧辭在府上的所為，怎么看，也不像是他所熟識的那個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