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時候的安曄和平時是不一樣的，他雖然平時在路窈邊上的時候傻乎乎的，但一進入狀態了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一舉一動都帶著角色的影子就好像是真的那個人出現了一樣，其實她曾經也想過如果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夜月這個人會是什么樣的，可能就是這樣的吧。

拍戲的時候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匯集在演員身上，除了安曄還有霍希，霍希長的好看，天生就是個發光體，路窈一進來就看到站在邊上的他了，霍晨光說過夜月是霍希的夜月，那么現在的霍希看到夜月站在自己的面前又在想什么呢？

路窈從包里掏出一根糖葫蘆遞到了霍希的面前。

“吃嗎？”

霍希的看到糖葫蘆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后抬起頭就看到了路窈的臉。

“是你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路窈把糖葫蘆遞給霍希，自己也拿了一根出來坐在他邊上吃。

“還真是好久不見啊，你怎么來了？”

“可能是來給你送冰糖葫蘆的吧。”

“你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吃糖葫蘆。”以前有是有兩個人知道的，但是現在好像只剩下一個了。

霍希喜歡吃糖葫蘆，很少有人知道，路窈一開始也不知道，但是霍晨光念的多了她就知道了。

沒有人知道其實路窈跟霍希的關系還不錯，畢竟一個死宅和一個大明星，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交集的樣子，而他們的交集自然也就來自于一個人，霍晨光。

當初霍晨光在B市養病，路窈在B市上學，她嫌寢室里吵鬧的時候就會去醫院看他，順便跟他聊聊天，霍希一直陪在醫院里，一來二去的他們也算是個熟人。

路窈還記得在最后那段時間里，她去看霍晨光的次數也多了，他整個人瘦的嚇人，精神卻還不錯，每次她來，他就會拉著她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他和霍希以前的事情。在霍晨光短暫的人生中，霍希占據了一大部分，就算現在病入膏肓了他滿腦子也還是滿腦子都是霍希，霍希的。

其實路窈知道霍晨光為什么對自己有點不一樣，因為從某種方面來講她跟霍希很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這么說過，搞笑，她可不想做霍希的代替品，不過看在霍晨光這么懂自己的情分上就勉勉強強跟他做個朋友吧，不然他好像都沒有可以一起念叨的人了。

“霍希是個成年人了，他會有自己的生活的，你就少操點心吧。”

“但我就是放心不下，在我眼里霍希永遠是那個小小的需要保護的孩子。”

“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你不是已經拜托了很多人照顧他了嗎。”

“路窈，你知道我為什么對我的每個朋友都說了如果以后霍希有困難請幫他一把的話卻獨獨沒有對你說嗎？”

“為什么？”

“因為你和霍希一樣也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孩子，在我眼里你比霍希更需要被關心，被照顧。”霍希有他但是路窈又有誰呢。

“我明明就已經長大了好嗎。”

“你覺得你自己長大了，但是我不覺得，路窈，其實有的時候脆弱并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權利，其實你也可以嘗試著去依賴別人的。”

“靠人不如靠自己，我可不是霍希，也不需要別人照顧。”

“行，那你幫我照顧照顧霍希吧。”

“怎么照顧？”

“你就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幫我給他帶一根糖葫蘆吧。”

“這么簡單？他已經窮到連糖葫蘆都買不起了？”

“別人買和自己買是不一樣的，但是除了我好像真的沒有人給他買糖葫蘆了。”

那時候霍晨光這樣講，路窈還以為他在開自己的玩笑，但是后來才發現除了他以外好像真的沒有人給霍希買糖葫蘆，或者說沒有人知道他喜歡吃糖葫蘆。

“沒有新鮮的，你就湊活著吃吧，再過一會兒更不好吃了。”路窈咬了一口手上的糖葫蘆，這里是拍戲的地方，當然沒有人賣新鮮的糖葫蘆，這兩根還是她從便利店里的冰柜里淘來的，剛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硬邦邦的，現在已經軟下去了，就連外面裹的糖都有融化的趨勢，她覺得再放放估計更難吃了。

“真難吃，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糖葫蘆。”霍希咬了一口，濃郁的酸甜口感在嘴里爆炸開來，不算是很好的東西卻給了他一種格外熟悉的感覺。

“霍晨光說的唄，他讓我每次見你都給你帶一根糖葫蘆。”

“果然，只有他知道。”那個人安排好了他人生中的一切，卻獨獨沒有把自己安排在里面。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霍希不喜歡說話，路窈也一樣，她今天會來就是突然想來看看霍希怎么樣，但是看過了也就好了，其他的她還真的沒有什么想跟他說的，于是她又把目光轉向了還在拍戲的安曄。

安曄的演技很好，動作也干凈利落，雖然沒有幾句臺詞，但卻把角色的性格特點表現的淋漓盡致，路窈甚至可以想象到劇播出之后又會有一大幫粉絲歡呼角色從書里走出來了，她坐在這里都可以聽到邊上的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他演的夜月。

“沒想到安曄平時看起來陽光燦爛的，眼起高冷的角色也這么給力啊，這跟我看小說那會兒腦補出來的簡直一模一樣。”

“是啊是啊，我也是書迷來著，我覺得這個角色演的很好誒。”

“感覺后期做好效果應該不錯，之前也有個小哥哥演夜月演的很好的，我看過他的片段，超級帥。”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看過，不知道安曄這個夜月能不能打得過，之前每次排名都是那個小哥哥第一名誒。”

霍希和路窈的身后兩個小姑娘一直在談論安曄的戲，看起來對他評價頗高的樣子。

“他演的怎么樣。”路窈只看到了一點東西，雖然感覺上還不錯，但肯定沒有這兩天一直跟他打戲的霍希來的深刻，而且霍晨光說過，夜月是霍希的的夜月，只有他覺得好，那才是及格的吧。

“演的很好，很像他，但卻又不是他。”

“是啊，很像，卻又不像。”路窈看著導演一聲卡之后，安曄立刻脫離了角色沖著邊上的演員露出了往日般陽光的笑容，說說笑笑的半點沒有角色里沉默冷酷的樣子，原本沉浸在劇情里出不來的路窈突然就清醒了，果然就算再像，終究演員和角色還是兩個人。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會愿意來拍這些戲。”霍晨光在走之前雖然把所有的版權都賣了，但是里面明文規定了一條主角只能讓霍希來演，所以只要他不愿意這戲就拍不成。路窈知道霍希跟自己是一類人，他們從來不覺得有人能真正的將書里的人演出來，更何況現在的霍希也不缺錢，所以她想不通為什么他突然同意演了。

“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霍希只能由霍希來演，既然一定要有那么一個人，那么就只能是我。”

“霍晨光不是簽了合同說只能由你演嗎，為什么還會有別人。”當時那合同還是她看著簽的，霍希都不知道呢。

“人家買了版權自然不可能浪費，總有那么一兩個資本雄厚的想要破壞游戲規則不是嗎？”雖然合同上明文規定了這么一條，但是幾本書賣給了不同的公司，總有那么一兩個頭鐵的想要違背作者的意愿，寧愿付違約金也要拍攝，更何況他也不希望《希》再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是因為法律官司，罷了罷了，既然一定要有人來演霍希，那么還不如他自己來呢，霍晨光說過喜歡看他在電視上發光發熱的樣子，那他就繼續這樣下去好了。

“好吧，這個世界果然有錢的是大爺，你說的對，霍希只能由霍希來演，你自己演總比別人糟蹋了好。”《希》是霍晨光的心血，她也不希望被糟蹋了。

“是啊，只可惜霍希是霍希，夜月卻不是夜月。”看著一身黑衣的安曄，霍希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黑色的身影，他們都說安曄的夜月很像，但其實有一個人比他更像，只是像終歸只是像，永遠不可能是。

“紙片人終究只是紙片人，演的再像也不是他，其實有句話他說的不對，夜月是霍希的夜月，卻不是我的夜月，書里的世界充斥著陪伴和守護，而現實生活中卻只有失去和離開，晨光已經消散，夜月又還能留多久呢？”有些人曾經說過自己是早晨的陽光，而夜月是夜晚的月亮，他們兩個剛好組成了完整的一天可以日夜守護在他的身邊，但是現在晨光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夜月又有什么用呢。

“說實話，以前我很看不上你的那套沒有擁有就不會失去的理論，我也堅信他會一直在我身邊，然而事實證明你說的是對的，沒有什么東西是不會離開的，要是當初不曾擁有過，現在就不會這么心痛。”霍晨光于他而言亦兄亦父，他們兩個從小在孤兒院里相互扶持著長大，沒有霍晨光就沒有今天的他，然而原本以為會一直在一起的兩個人卻被上天開了一個玩笑，一個胃癌帶走了霍晨光，也帶走了他心里的光。

“其實我是亂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剛認識霍晨光和霍希的時候，她的心情委實算不上多好，那時候晨光還沒有生病，她也就習慣性的亂講話，直到后來霍晨光查出了胃癌她也就不敢再提這件事情了，沒想到還是在霍希心里留下了印象。

“但卻是很有道理不是嗎？”

其實路窈也覺得挺有道理的，畢竟她就是這么想的，但是她要是現在還當著霍希的面這么講的話，霍晨光估計會從地底下爬出來殺了她了。

“以前我總是覺得你這么講就是嫉妒我們能夠彼此陪伴，但是現在想想其實你說的才是對的。”

“其實你也沒想錯，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們兩個，嫉妒你們能成為彼此的唯一而我卻從從來都是第三個人，嫉妒你們永遠被對方堅定的選擇，但是同樣的，你們兩個的存在也讓我看到了一點其他的東西，至少你們兩個證明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我想要的偏愛的，只不過不是給我的罷了。”

“但是現在這樣的存在也已經破滅了不是嗎？”

“你知道為什么在霍晨光的葬禮上我沒有哭嗎？因為我一直覺得死亡不是終點，是另外一個故事的開始，就像霍晨光一直覺得他筆下的世界一定存在一樣，也許他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而已，所以你沒必要這么難過。”

“所以為了他的新世界他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可能他只是先去探探路？”

“路窈，你變了你知道嗎？”

“哪里變了？”

“以前的你可是從來不會這么安慰人的，而且整個人身上都大寫的一個喪字，好像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他在的時候還總是擔心你會想不開呢。”

“想多了，我只是喪，還沒有無聊到玩兒自己的小命。”

“那么是誰改變了你呢。”霍希雖然跟路窈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卻對她印象深刻，明明只有二十多歲，卻老成的可怕，身上看不到什么青春活力的影子，反倒是一身喪喪的氣息，變成咸魚都懶得翻身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