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清無邊獨自一人走在官道上。

身后又傳來熟悉的馬蹄聲，清無邊低眉一笑，旋即放慢速度和他并齊而行。

“你的功夫是從哪兒學的？”清無邊問。

李劍崖躺在馬背上，一臉愜意的樣子，隨口回應道：“天下武功干嘛非要去學，不能自行參悟嗎？”

這個回答讓清無邊很滿意。

“你這家伙倒是有意思。”清無邊笑了笑，旋即認真問道：“你也是去京城？”

之前他跟隨清無邊一路，方向正好是京城，當然也有可能是順道，所以他才問。

這次李劍崖沒有懟他，只是不答反問：“你也是？”

清無邊點了點頭說道：“你年紀小小的就去邊塞，不怕被胡人抓？”

峒城時瞧見他的裝扮，肩膀上略有黃沙，這次他又朝著中原趕，清無邊猜測他應該是去了一趟塞外，看他年齡，應該比自己小幾歲才是。

李劍崖笑著回應：“我看你也沒多大嘛！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清無邊被他逗笑了：“我十八，你呢？”

“年方十六。”李劍崖來了興致，當即從馬背上斜坐起來，正面對著他。

峒城相遇一次，客棧又遇一次，眼下路途再會，這不是緣分是什么，李劍崖很相信緣分的，于是他笑道：“我叫李劍崖，你呢？”

“清無邊。”他笑著回應。

李劍崖托著下巴思索一會，便說：“你這名字可不像是塞外人啊？”

之前峒城相遇，李劍崖還是以為他是從塞外來的，雖說模樣和體型和胡人扯不上，可萬事不敢斷定，但他心里已經認為清無邊就是了，所以才這樣詢問。

“我可沒說我不是中原人？”

李劍崖笑了，他坐正后趴在馬背上，懶洋洋的問：“你昨晚使的武功...好像我在江湖上聞所未聞。”

清無邊怔了一會，回想那晚客棧的事，李劍崖雖只出了一招，看不出是何路子，可清無邊也敢斷定，此人不一般。

清無邊也未隱瞞，說道：“就像你說的那樣，天下武功不一定非要去學，就不能自行參悟嗎？”

“有道理！”李劍崖突然的驚呼一聲，嚇了一跳沒有心理防備的清無邊。

李劍崖突然伸出右手笑道：“清兄，你的那把劍可以給我看看嗎？”

清無邊只是猶豫了一會，便扔給了他。

咻——李劍崖拔出柳劍，寒芒閃過他的雙眸，哪怕是在白日，也非常耀眼。

劍長三尺六寸，一指寬，拿在手上輕盈無比，上下輕微晃動，劍身搖晃得厲害，李劍崖沒見過這種劍，好奇問道：“這劍叫什么名字？”

“形如柳枝，故名柳劍。”

李劍崖試著旋了幾圈，微微搖頭道：“太輕了，韌性是不錯，就是很容易彈回來傷到手腕。”

清無邊笑了笑：“這把劍是我讓鑄劍師特意打造的，淬火足足百日，韌性是尋常的軟劍不可比擬的，而你使的還是直劍，不會用很正常。”

咻——聲似龍吟，李劍崖握住柳劍斜著一挑，柳劍筆直無比，根本不會出現彎折的跡象。

他再一次使用柳劍，只是使了三招，每劃過一處，空氣似乎被撕開一條裂縫，霸道無比，原本輕微晃動就會左右搖擺的柳劍在他的手上卻生硬無比，根本聽不見一丁點彎折聲，李劍崖朝著前方推去，柳劍彎曲成水波，似有一股氣從劍柄處推到劍鋒。

呲啦一聲，前方的一顆大樹被穿了一個大洞，當場炸開。

清無邊點頭夸贊：“好武藝，竟用內力傳至劍身，我這柳劍韌性十足，別說用內力，輕微晃動劍身就搖晃得厲害，你倒好，竟敢直推，再用內力把控住晃動的劍身發力，你這使法我也是聞所未聞。”

聽他這般分析，李劍崖來也將自己的青鸞劍扔了過去。

“試試。”

清無邊直接抽出，聲很刺耳，劍厚也比尋常的劍厚上一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和柳劍大為相反。

清無邊試著轉動一圈，動作很僵硬，不知是劍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

李劍崖笑了，說道：“我這劍也是特意打造，用的是玄鐵，韌性上是差了許多，不過劍身很硬，和尋常劍不同的是，很難彎折，或者說這把劍不能彎。”

清無邊仔細打量青鸞劍，他上手摸了摸劍身，指尖彈了一下，清脆的叮聲回響。

這一彈，清無邊用了七成功力。

“好劍！”

李劍崖笑了，他毫不謙虛的說道：“那是自然，而且旁人用我的劍可是很容易傷著自己的。”

“噢？”清無邊不信。

說著他便再次旋了一圈，很快，劍身上似有白氣纏繞，劍身模糊一團，根本看不見下一秒要出招指向何方。

沉甸甸的青鸞劍在他的手上似乎變得輕盈無比，眨眼間，劍身似乎重疊，出現殘影，似有千萬把劍在眼前晃動，幾道細小的劍氣從劍刃處迸發，朝著四周飛去，打斷了數根雜草，切口整齊無比。

李劍崖側頭一閃，一道劍氣從他眼前飛過，正好打在了一旁的大樹上，一道豎直的切口直穿樹干。

李劍崖并未生氣，反而夸贊道：“清兄的內力好奇怪，看似柔軟無比卻帶著剛勁，我這青鸞劍如此生硬，在你的手上卻如同這把柳劍，雖做不到讓劍身彎折，可卻能想到用手法使劍在手中如千萬把，讓人眼花繚亂，你這障眼法如若沖著我來，恐怕我也要栽了，小弟佩服。”

清無邊把青鸞劍扔了過去，面露笑意的說道：“你也莫要謙虛，剛才你使的那三招，可謂是千變萬化，看似復雜，可全是攻招，卻沒有半點防守的意思，你的路數與天下所有的劍法背道而馳，看得我心血來潮，很想和你切磋切磋。”

......

沉默許久，兩人突然仰頭大笑。

晴空萬里，一片空地處，李劍崖和清無邊相隔幾十步。

李劍崖抽出青鸞劍，將刀鞘扔在一邊，手反握著劍負在身后。

清無邊將竹鞘橫在身前，并未抽出柳劍。

這時，一名挑著柴火的老人路過此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搖了搖頭便離去。

“清兄，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