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文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早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身邊只有那個叫趙勇的男孩子，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坐在他身邊。

“趙勇，他們呢？”他慢慢坐了起來，胳膊上的疼痛不停地刺激著大腦。

男孩把懷里一直抱著的東西遞了過來，小聲說：“哥哥姐姐都休息了，我專門去給你找的新衣服，大哥哥你快換上吧。”

這么一說，季文軒才發現對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

他沒有拒絕，反而直接拿過了那件衣服。對于自己身上的惡臭味，他已經不爽很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換一件，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是左邊胳膊現在被固定著，根本就沒辦法和正常穿衣服一樣彎曲過來，季文軒咬著牙想把自己身上的臟衣服脫下來，但是怎么都沒辦法穿過自己的頭頂。

看著他這左右為難的樣子，趙勇忍不住伸出手來幫他。

本就不是多么厚重的衣服，只是最近蒲牢站慢慢入了秋，夜里還是有幾分涼意。

衣服剛剛換好，季文軒肚子就合時宜的叫了起來，在安靜地夜里顯得格外明顯。

他尷尬的笑了笑，摸索著前去尋找食物。

路過一個貨架的時候，他看見歐陽諾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件超市里找來的外套。

旁邊不遠處，那個白天十分活躍的小姑娘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團，似乎是夢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為了避免把這兩個人吵醒，他慢慢地走到遠處的貨架旁，拿起一袋面包和一瓶水，就回到了之前醒來的位置。

只是，在看見那個孩子也抱著自己之前蓋在身上的那件衣服熟睡的時候，他嘴角漸漸浮現起一抹苦笑。

看來，這小家伙一直在自己身邊，真的就是單純在等自己醒過來，然后把衣服給他。

手里的東西肯定會發出聲音，為了不吵醒其他人，季文軒默默地走到一個角落，開始小口咀嚼著手里的東西。

正在他慢慢吃著手里的食物時，背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卻只看見一扇冰冷的鐵門，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倉庫重地，閑人勿進。

季文軒皺起眉頭，伸手就近夠了一個看上去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放在手邊，準備在出現任何情況的時候，第一時間動手。

門后，是喪尸還是幸存者，誰都說不上來。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在此刻聞到喪尸身上那種格外獨一無二的腥臭味，其實在某一程度上，也說明了門后面的動靜應該是幸存者發出的。

他沒有急著去叫醒自己的同伴，以免動靜太大打草驚蛇，只是手里的食物被放在一邊，整個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門上。

“季文軒，你干嘛呢？”聲音突然從另一邊響起，他整個人直接一個激靈，手里的武器差點脫手而出。

轉過頭看見王笙婧的時候，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估計這時候就直接暈過去了。

“你干什么呢，一驚一乍的。”王笙婧壓低了聲音，估計也是怕吵到其他人睡覺。

季文軒伸手指了指背后的的大門，暗示她里面不對勁。

看著如此明顯的提示，王笙婧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就這么屏氣凝神的坐在他旁邊，一起直勾勾地盯著門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話，讓里面的家伙意識到了外面有人，從此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等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小姑娘都累的坐到了地上，也沒再聽到里面傳來任何動靜。

就連季文軒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算了，估計是我太敏感了。”

“謝謝你啊。”

“啊？”

“謝謝你之前救了我們，我那時候還跟著阿諾哥哥一起嘲笑你。”王笙婧低下頭，黑暗中隱約能看出來她有些臉紅。

這突如其來的謝謝，直接讓季文軒也跟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你很勇敢，能第一個從窗戶上跳下去。”他撓撓頭，“主要還是你們相信我，不然可能最后我們誰都出不來。”

王笙婧輕聲問：“你，對那些……就是那些家伙，不害怕嗎？”

“怎么可能不害怕，老楊在我身邊變異的時候我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但是害怕又能怎么辦，不找到解決的辦法，自己可能也會被變成同樣的家伙。”

一提起老楊，季文軒的語氣明顯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畫面感到了害怕，還是因為自己多年的玩伴就此喪生在自己手中而有些愧疚。

“不管怎么樣，謝謝你救了我。”她撿起地上那個吃了一半的面包，遞了過來。

本來一直神經緊繃的季文軒，看見這半個面包的時候，人還有些發蒙，但是他的肚子卻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還發出抗議的嚎叫。

聽到這個聲音，王笙婧忍不住捂著嘴低聲笑了起來，他急忙接過東西，繼續往自己嘴里塞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昏迷時間太長，現在的他沒有一丁點睡意，就這么通過超市卷閘門的縫隙，偷偷的看著外面。

空無一人的街道，連風聲都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在默哀，這短短的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腦海里開始一遍遍閃過今天的事情，從早上的那兩碗素面，到那個電視上的廣告，又或者是最后空手而歸的打撈，以及最后老楊的變化。

聽起來像是經歷了很久，實際上也就是一天而已。

但是他最舍不得的，還是自己小柜子里，那一堆踩得癟癟的易拉罐和塑料瓶。

那是他為了給老爹準備生日禮物，而積攢了很久很久的寶貝，本來算著好不容易能夠去換一點錢了，結果……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好像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看見老爹的身影。

“王笙婧，你說……老爹現在還好嗎？會不會也變成這種像喪尸一樣的家伙啊？”季文軒問。

許久，他都沒有得到任何回復。

他看了一眼身邊，才發現那個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就像是剛剛的出現，只是為了專門來給他道個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