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君羨旁邊的學宮學子捏緊了拳頭，想要站起來動手。

李君羨抓住了這人的胳膊，沉聲道：“師兄，切勿沖動！”

接著李君羨又對著劉鈺說道：“劉兄，我們不是來做口舌之爭的，還是盡快開始辯論吧！”

劉鈺回復道：“確實如此，確實如此！”

劉鈺突然又誒了一聲，開口道：“李兄，沒有想到我倆今日都是穿的一身白衣，看來我倆品味有些相同啊！”

李君羨這次沒有接話，倒是之前被李君羨稱呼為師兄的人，不由得冷哼道：“誰會與你的品味相同，君羨一直便是一裘白衣，世人提起白衣便會想到君羨。”

劉鈺認同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同為白衣，是不是誰丑誰尷尬？”

劉鈺的這句話，顯然是在罵李君羨長得丑。

李君羨又不愚蠢，自然聽得出來。

他丑嗎？

他自然不丑，雖然說不上多么的俊俏，可也算是一表人才。

只是與劉鈺同穿白衣，這一比較起來，確實他就被比下去了。

李君羨不在乎別的，說他丑，他還是難以接受的。

他的額頭甚至皺成了一個川字，顯然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

王承恩見狀，立刻開口道：“劉鈺，你究竟還辯不辯論了？”

劉鈺回復道：“王祭酒，在下自然要辯論，只是你們這邊一直沒辦法起個頭，故此我開些玩笑，調節一下氣氛。哪里知道，他們心態這般不好！”

李君羨與另外九人，心里都在咆哮了。

玩笑，你竟然說這是玩笑，你這不是人身攻擊？

王承恩對著李君羨說道：“君羨，不要在拖沓了，直接開始吧！”

李君羨回頭行了一禮，目光堅定的看向劉鈺。

“劉兄，你在為諸位皇子講課之時，說天是圓的，地也是圓的，違背了前賢留下的真理，誤了諸位皇子，實為不妥。曾子曰：天圓而地方，誠有之乎。曾子曰：天圓而地方，則是四角之不揜也！”

劉鈺聽完，并沒有回答，反而對著李君羨問道：“李兄，我朝之前，有蓋天說和渾天說兩種，不過蓋天說比渾天說要更加盛行，你可知為何？”

李君羨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漢代天文學家張衡為代表的渾天派提出天是一個整球，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日月星辰有時著不見是因為它們隨天球轉到地下面去了，天球繞軸轉一圈就是一晝夜，地面上的人就看見天上的星星轉了一周天。至于渾天說為何沒有蓋天說盛行，君羨實屬不知。”

劉鈺笑著說道：“那是因為蓋天說是你們儒家提出來的，而儒家在這千年里，一直都是主流學說，故此蓋天說要比渾天說更加的盛行。”

李君羨沉默，而他旁邊的師兄見李君羨這番表情，知道要壞了。

他趕緊開口道：“可這又和天圓地圓有什么聯系？”

李君羨也回神，問道：“劉兄，你差點將我繞進去了。不知你說的這些，和天圓地圓又存在著什么聯系？”

劉鈺站起來背對著眾人，平靜的回答道：“既然蓋天說之后有渾天說，為何不允許天圓地圓說的出現？莫非，莫非是因為我劉鈺的名氣沒有辦法去和前賢比較，故此我劉鈺便沒有資格提出自己的觀點？”

劉鈺這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在他們深思的時候，劉鈺已經走到了馬車旁邊，正準備踏上去。

王承恩見此還得了，連忙開口道：“等一下！”

劉鈺回頭看了一眼王承恩，疑惑的問道：“不知王祭酒還有何吩咐？”

王承恩回答道：“既然劉鈺小郎君說出了天圓地圓之說，那王某也不害怕別人說我以大欺小，王某就想在此問劉鈺小郎君一個問題。”

劉鈺開口道：“請問！”

王承恩自然不會客氣，今天的目的本來就是要證明劉鈺是錯的。

至于他站出來會不會被人說以大欺小，他也不在乎了。

“劉鈺小郎君只需為王某解決一個疑惑，天是圓的，王某可以贊同，可如果地也是圓的，我們人又怎么可能平穩的站著？”

原來是這個問題！

劉鈺聽完后大笑了出來，如果是別人肯定沒法回答，可他是誰，他是劉鈺，曾經壓過牛頓棺材板的男人，自然能夠回答得出來。

劉鈺目光所及，見到一個小女孩手里拿著一個蘋果。

他走到小女孩的身邊，小女孩并不害怕劉鈺，睜著明亮的大眼睛說道：“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劉鈺蹲下，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回復道：“囡囡，你也真好看。”

劉鈺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囡囡，能夠將這個蘋果賣給大哥哥嗎？大哥哥給你錢！”

小女孩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一個非常壯碩又老實巴結的漢子。

這漢子對著劉鈺開口道：“一個蘋果，劉鈺小郎君拿去便是，還談什么錢不錢的。小泥巴，將蘋果給這個大哥哥。”

小泥巴大方的伸出雙手，將蘋果遞給劉鈺。

“給你，大哥哥！”

劉鈺越看這個小女孩，便越喜歡。

該死，這不是要騙自己生女兒吧！

從唐朝的時候，就開始這么卷了嗎？

倒不是劉鈺對男孩有什么偏見，張萱也算是機靈古怪，又是聽自己話的那種了。

可劉鈺看著張萱這個徒弟的時候，卻從來沒有產生過要生男孩的想法。

劉鈺趕緊拋去這種想法，走到之前的位置。

王承恩疑惑的問道：“不知劉鈺小郎君要蘋果做甚？”

劉鈺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回答道：“自然是解答王祭酒的疑惑了。”

說完，劉鈺便將蘋果從手中反手拋下，落在了地上。

蘋果垂直落地，隨后滾動了一番。

劉鈺做完這個舉動，對著王承恩問道：“王祭酒可看明白？”

王承恩蒙住了，你扔個蘋果是要向我證明你對這個蘋果的不屑嗎？

在場的人也看懵了，這是個什么情況。

最終還是李琳瑯發聲問道：“劉鈺小郎君，不知這證明了什么？”

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劉鈺，是啊，這究竟證明了什么？

我怎么看得一臉懵，完全不知道這人在干什么！

難道是我太愚蠢了嗎？

劉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李琳瑯，實在是沒有辦法注意不到。

既然李琳瑯問了，劉鈺肯定是要回答的。

其實就算李琳瑯不問，劉鈺也還是會為他們解釋。

否則，就憑他們的智商，能夠看得懂個瘠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