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勸降
- 大明王朝:我發現了新大陸
- 冬初十
- 4099字
- 2022-02-09 23:09:40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當一個國家強盛的時候,征戰四方,展示帝國的威嚴的時候,數百萬上千萬黎民百姓便是這龐大機器的燃料,為這個戰爭機器的運轉提供能量。燃燒自己,奉獻生命。盛世,對于百姓來說,不過是個謊言。
當一個國家瀕臨毀滅的時候,腐敗與糜爛制度和統治階級,以及外敵的入侵,仍舊讓底層人民的生活,水深火熱。
因為,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甚至都沒有逃跑的能力。
當生活在這里的人,拒絕了統治階級的命令的時候,便是叛國,便要被緝拿,要被處死。
我們有時候會理所當然的覺得,一個國家的領袖,一個王,不會做出那等普通人都感覺荒謬的自掘墳墓的事情。
可縱觀歷史,這樣荒唐的時代和君王,還少嗎?
墨西哥王都的城,已經被封閉了。
凡是八歲以上的還能站立的男人都被抓去打仗了,還留在城里的男人,只有重病、癱瘓、癡傻,以及孩童。
整個城市,仿佛成了一個女兒國。
但這個女兒國,似乎并不美好。
女人們抱著孩子,聚集在城門前,希望打開城門,讓她們離開。
戰敗的消息,總是傳的那么快,好像戰爭還沒有開始,她們就已經聽到了。
她們想要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至少,要把她們的孩子送出去。
可城門緊閉,士兵們將城門鎖死,躲在城墻上,拒不露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不敢面對這些群情激憤的女人,因為這里面,可能有他們的家人。
他們也不敢露面阻攔,以為這如海般的人流浪潮,可以輕易將他們吞沒。
士兵們知道的,知道這個城里已經沒有多少軍人了。
至少他們清楚,自己所堅守的地方,已經無比空虛。
東門,是整個城市的大門,該是這個城市防守最嚴密的地方之一,但這個城門所駐扎的兵力,只有十幾人。
他們的精銳兵力,都被調走了,調去了哪里,他們也不知道。
但城門樓下的混亂與吶喊,卻時刻拉緊著他們的神經。
在這座城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城門下,廣場上,到處都是女人。
各個年齡段的,各個階層的,各式各樣的女人。
但沒人有時間欣賞她們的容貌,因為再美的女人,在聲嘶力竭的吶喊聲中,也絕對與美這個字不沾邊。
可你不能責怪她們。
因為有人奪走了她們的孩子、丈夫、父親,她們的頂梁柱,被奪走了。
在獨裁專制的帝國主義社會中,女人,是無助是可憐的,她們需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
奪走她們的男人,和讓她們去死,沒有什么分別。
但至少,她們還有孩子。
有八歲以下的年幼孩童。
這些,該是一個家庭的希望,也是一個國家的未來。
可緊閉的城門,似乎要將這些孩子,與這個國家一起葬送。
這座她們生活了多年的城市,此刻,仿佛一座巨大的棺槨,要將她(他)們所有人的肉體和靈魂,一同埋葬。
“不!!!”
在這樣的巨大壓力下,終于有人崩潰了。
崩潰的情緒,像是雪崩一樣迅速蔓延。
很快,整個城市都彌漫在恐怖絕望的氛圍之中。
這座城,宛若地獄。
······
“兵法有道,不戰而屈人之兵,為上上策,戰而屈人之兵次之,攻城再次之。攻城,即便是一座并不算宏偉堅固的城池,敵人利用地形優勢防守,對我軍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強攻,非是良策······”
大明遠征軍,大營。
一名長須文人打扮的中年人,拱手而立,不卑不亢,器宇軒昂。
“章回斗膽,請求大帥批準我先行入城,勸說敵人投降。如此,可避免戰爭之苦,可避免無謂傷亡。”
他職位不高,只是一名隨軍文書,但熟讀兵法,在故國也曾輔佐起義軍將領打過幾場勝仗,素有仁德之名。
此次戰役,他見識到了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的慘狀。
與將士們的斗志昂揚不同,他只感受到陣陣悲涼。
他曾打過攻城戰,也從兵書史書上了解過攻城戰,深知攻城,便是以人命堆出來的勝利。
攻城,也是兩軍交戰的下下乘,即便勝,也是敗。
所以,他便請命,希望可以直面敵軍主帥,若能勸降,總好過流血犧牲。
即便敵人惱羞成怒,將他殺了,死一人,總好過死萬萬人。
“大帥,請給章回一日時間,若一日后,章回不能復命,將士們修整精神,也好為惡戰做好準備。”
呂青淡淡的看著他,按說,一個文書,是沒有資格當面對他對峙的。
但獻慜皇帝是一個愿意聽群眾意見的皇帝,他手下的將領,亦繼承了這個傳統。
“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敵人可不見得懂這個規矩,事到如今,去,便是九死一生。”呂青個子比較高,微微俯身,俯視著章回,“九死一生,可還愿往?”
“章回,愿往。”
“若,十死無生呢?”
“章回,愿往!”
“章回,你可知人在極端情緒之下,殺人可不只是砍頭那么簡單。剝皮抽骨,生食血肉都干的出來。若是生不如死,可還愿往?”
“死我一人,可活萬萬人,章回愿往!”
至此,呂青點點頭,他看得出這個身材并不高大也并不強壯的男人體內所蘊含的能量。
他曾見過這樣的人。
在故國危難之際,亦是見過的。
即便粉身碎骨,亦要以血肉之軀,為萬世開太平的義無反顧,他是見過。
可惜,他也殺過。
那些人,是站著死的。
“好,你想去,便允你去。說好了,就一日,一日之后,我便攻城。”
“謝大帥!”章回拱手,轉身便走,毫無多余客套,頗有一種壯士無歸的感覺。
“章回,希望你可以帶回好消息。”
呂青搖搖頭,這一次,他算是破例了。
若是章回勸降成功,對大部隊而言,就少了一次攻城戰的練習機會。
可這樣一個為國為民,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的勇士,他不愿拒絕。
“勸降的口才,也是需要練習的,若是練成,可抵千軍萬馬。”呂青作為一軍主帥,自知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兵法,權衡之下,他也只能這樣勸說自己。
大軍,在城外五十里處扎營。
行軍至此,正好借機修整。
那些戰俘,似乎也終于明白自己將面對的是什么。
但他們沒得選。
當放下武器之后,他們就是任人驅趕的羊群。
或許,在放下武器之前,也并不相差許多。
畢竟,他們可是已死傷逃難數十萬人的代價,殺傷大明軍隊百余人。
這樣的戰績,足以載入史冊了。
雖然,不是什么風光事,但確實會在千百年后都被一次次的翻閱出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似乎比打贏了更容易被記住。
畢竟以多勝少在人們看來是正常的,正常的事,自不必載入史冊。
真正被載入史冊的戰役,都是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
正因為離奇,所以才被載入史冊。
這也是兵法與歷史的一個騙局。
數千年的積累所造就的那有限的以少勝多的案例,在后世,卻被人認為是常態。
張裕曾說:“若我治彼亂,我奮彼怠,則敵雖眾,亦可以戰······若吳起以五百乘破秦五十萬眾,謝玄以八千卒敗苻堅一百萬眾,豈須逃之乎?”
從古至今,大家讀的都是這幾本兵法,但將領的水準卻有高有低。
就是因為有人,過于自信。
此次大戰,呂青以三十萬破百萬,仍有二十萬大軍策應,以備不時之需。
兩國如今情況,正符合張裕所說的我治彼亂,我奮彼怠的狀態,顯然是可以戰的,但即便如此,呂青還是謹慎的沒有全軍出擊。
打仗,就是打錢糧,就是打人,若是不小心應對,數十萬人,也是說沒就沒。
幾十萬人,站開了看起來,是烏央烏央的。
可若是堆在一起,真的沒有很多。
······
章回身邊跟隨兩名輕騎,與他一同來到墨西哥帝國的首都城外。
至此,勒馬。
章回向左右拱手道謝:“多謝二位護送至此,接下來的路,就章回一人走吧。”
跟隨他二來的,只是兩名普通士卒,但卻是新一代參與過蒙學的,學識見地都非常人。
小將拱手勸諫:“此去兇險,須我二人雖大人同去,以護大人周全。”
章回笑笑:“既是兇險,就更不能讓你們陪我一起去冒險了。你們回吧。”
“不可,我二人受軍令護送大人。”
“既是護送,那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章回看小將年輕,宛若其子侄,故其態溫和,“若是無法復命,便在此等候,若我明日日落前我還沒有回來,你們便去向大帥稟報。”
“這······”二小將對視一眼,倒也干脆,“好吧,我二人便再此等候大人回歸,大人萬事小心。”
“嗯。”章回點點頭,欣慰的看了眼小將那陽光的面容,頗有些感慨。
他生在頹世,又見了盛世。
這盛世的子民,與頹勢的子民,果然不同,整個人都換發著積極向上的精神。
想著他們,章回的身子更加筆挺。
“以我一人安危,賭萬萬人之生死,值!”
章回策馬來到城下,用不太流利的墨西哥語,同城門喊話:“我是大明的使者,我要見你們的國王!”
此時的墨西哥語,被西班牙語同化的還沒有很厲害,主要還是以本地土語為主。可以算是印第安語的官話,但不經過系統學習,就算是本土人也聽不懂。
這就像是華夏的各地方言一樣,雖然都是華語,但相隔幾十里就是另一種味道,相隔幾百里,基本上都聽不明白了。
幸好章回曾和不同地區的印第安人請教過他們的土語,也跟秦原請教過墨西哥的語言特點。
雖然他說出來的口音,對城內的人來說聽著有些奇怪,但勉強是能聽得懂的。
“我是大明的使者,我要見你們的國王!”章回再次大喊。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從城墻上用麻繩放下來一個籃子。
章回坐了進去,牢牢抓住繩子,以保持穩定。
他明白,城門,不可能這么容易開啟,過去攻城前與城內談判,其實也是這樣放下來一根繩索把人拉進去。
看來在這一點上,不同的國度,做法也是差不多的。
城墻不算高,至少比起天啟城,算是比較簡陋的了。
沒多久,籃子便晃晃悠悠的被拉到了城墻樓上。
在他面前,是兩個在拉繩索的士兵,而繩索向上一些的位置,連接著一個滑輪。
看來,這些人并沒有常人眼中那樣落后到不開化的程度。
章回在士兵的攙扶下小心的從籃子里出來,踩到堅實的城墻上時,心里感覺踏實不少。
出乎預料的,這些士兵對他的態度不錯,并沒有進行刁難,而是有人帶著他,繞過主路,從城墻上一路繞后,從一個小門進小路,往王宮行進。
士兵怕他誤會,解釋說:“城里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從大路走,咱們可能都沒辦法走到王宮,只能走小路。”
或許是怕他聽不懂,士兵說話故意放慢了速度,有一種我們教小孩兒說話的長音。
這讓章回可以聽清楚每個音,但長音又跟他記憶中的發音有些不同。幸好他的基礎不錯,勉強可以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七拐八拐,士兵帶著他來到了王宮外。
正門外,一群人仍圍著王宮叫喊,但宮門口站著一百多全副武裝的甲士,這讓婦女們不敢過度靠近,只能在一定距離外進行喊話。
到了這里,士兵帶他走的正門。
因為這里沒有其他地方那么亂,而且有精銳士兵維護秩序。
雖然側門更安全一些,但這都到王宮了,走正門是對使者的尊重。
他們擠過了人群,有婦女這才意識到這是兩個正常的男人,趕忙發問。但人太多,七嘴八舌的誰的話都聽不清楚。
士兵沒有理會,跟守在宮門的親兵交談過之后,便帶著章回進了王宮。
讓章回比較意外的是,與宮門外的嚴陣以待不同,王宮內卻很空虛,偌大的王宮,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