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念念不忘呂家昔日的輝煌,干什么都要搞一個文雅的儀式。現在是沒有條件了,想當年,國相呂不韋當政時的禮儀,編鐘、陣鼓,那氣勢,現在只能將就了,保留點成本最低的,念一首古詩什么的。呂雉學織布后又要學裁衣,當然又要一個儀式,要對孩子們進行政治思想教育,灌輸光宗耀祖思想。這不呂公又站在堂屋教跪著的大女兒呂雉讀《詩經.鄭風.緇衣》。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緇衣之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父女倆父親說一句,女兒跟一句,將《緇衣》誦讀了一遍。
“女孩子長大了,出嫁前要學會裁衣。這樣才能讓丈夫孩子體面的出去。丈夫孩子穿的體面,別人還會請你做衣裳,這也有可能是家庭的一筆主要收入。經濟上能夠自立,這樣在婆家才能獲得尊重。你嫁出去,父母才能放心?!眳挝恼f。
“是,父親。我一定好好學裁衣,一定做出時髦合體的衣服,讓家人穿的體面。”呂雉嘴上恭順地說,心里卻想,又來了,又是“經濟上能夠自立,這樣在婆家才能獲得尊重。你嫁出去,父母才能放心。”就像織布機一樣,唧唧復唧唧。
“起來吧。跟你媽學裁衣去吧。”呂文說。
“是,父親?!眳物羝鹕恚ы樀貜澭f。
《緇衣》小妹聽得似懂非懂,儀式進行時,不敢打斷問,完畢后才敢說。
“爸,緇衣什么衣呀?”小妹問。
“黑色的官服?!眳喂f。
“做給誰穿呀?”小妹問。
“做給丈夫穿。”呂公說。
“丈夫為什么不穿原先的衣服,要改穿黑色的官服呀?”小妹問。
“丈夫升官了,原來的官服品階低了,與新衙門不匹配了,不能穿了,要做黑色的新官服?!眳喂托慕忉屨f。
“讀字讀半邊,不用請先生。爸,館右邊是一個官字,是不是就是官衙呀?”小妹說。
“對。媭真聰明。”呂公又回到正題說,“妻子一邊做衣裳,一邊得意洋洋地唱《緇衣》。就像,就像,”呂公一時想不起該怎么形容。
“就像剛下蛋咯咯噠的母雞?!泵妹脜螊€說。小妹人小,膽子大,什么話都敢說。
“哈哈哈,形容的好,妙哉,妙哉!夫貴妻榮,丈夫升官就是妻子在家向妯娌夸耀的大金蛋。”呂公說。
“所以妻子才要洋洋自得反反復復地地唱三段?!眳物粽f。
“說得好。你試著翻譯一下。”呂公說。
“黑色的官服與夫真相配呀,敝妻為夫量新衣!新衣才配新官衙呀,回來就穿鮮亮衣。
黑色的官服夫穿真漂亮呀,敝妻為夫裁新衣!新衣才配新官衙呀,回來就穿鮮亮衣。
黑色的官服夫穿真帥氣呀,敝妻為夫縫新衣!新衣才配新官衙呀,回來就穿鮮亮衣?!眳物粽f。
“好,好!雉真聰明,比你倆兄長都強,可惜不是男孩。想當年你們的太祖伯為秦國丞相,太祖伯家榮耀,我們家也跟著沾光,生意之大,用滾滾的大河之水來形容,都不為過。你們太祖伯過世以后,我們失去了依仗,到處受人欺負,我們生意越做越小,居所越來越偏,從大都市一路東遷至現在這個地方,小縣城的城外。但愿將來雉能夠嫁個好人家,能夠恢復我們呂家昔日的榮光。”呂公說。
呂雉聞言壓力山大,不敢應答。太祖伯秦國權相,李斯都不如,我一個偏遠鄉村的小女子怎么可以與之相比?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呂雉不知道不是根本不可能,是因為條件不具備。其實只要想了,希望的種子就埋下了,只要埋下了草籽,狂風暴雨后沙漠也會變成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