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到一月底，年味越來越濃。蔣遲自己公司也要舉辦年會了，江蔓沒去摻和一手，只是晚上等他回來才睡的覺。

公司發展不錯，氛圍到了合適的時候蔣遲也喝了不少酒，帶著一身酒味和香水味回來，江蔓聞了個徹底，走到肩膀底下給蔣遲打下手，借力給他撐著。

男人至死是少年，更別說和心愛的女孩互通了心意。

蔣遲看到肩窩附近的女人，胳膊使壞的往下移了幾寸攬住江蔓，把人帶到自己懷里，側臉很大聲的親了一口，低悶的笑聲就沒停過，偏臉湊到女人耳蝸那去叮嚀：“晚上年會邀請了些人，找我要聯系方式的那幾個異性都被我拒絕了。”

‘了’字音上翹些。

“我告訴她們我結婚快一年了，很幸福。”

“娶的老婆又好又漂亮，哈哈~”

說到這蔣遲抱死了江蔓的腦袋，蹭了蹭。

本來就重還又是抱又是蹭的，江蔓也是沾染的一身酒氣，但是氣不起來，只是笑的無奈，享受蔣遲這種酒后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感覺。

“喝完酒沒個正形。”

“嗯哼~”

“別光夸我，能嫁給你也是我的福氣。”

蔣遲眼睛通亮了些，湊近些又想親。

江蔓巧妙的躲開了，拿手在兩個人之間擋著：“別，洗完澡再說，等下我洗完澡還被你弄得一身酒味。”

“你身上只是氣味罷了，時間久了就會散沒。”

蔣遲正經了些，只緊緊的抱著江蔓。

晚上又是一份折騰，江蔓越來越不相信網上搜到的那些“酒精影響***活性”之類的話語了，假的，都是假的。

2月3過年，還差幾天，等到差不多全線收工后，江蔓和蔣遲聊起了今年過年怎么安排的事情，初步的打算還是在蔣家老宅過，然后按照舊俗，初二回門，回娘家江家，之后去德國看望幾天兩位老人家，最后復工。

蔣遲全程聽江蔓的安排，最多也只是在江蔓拿不定主意時提提意見。在決策后酒開始主動承擔起準備登門拜訪的禮品的事情。

碧月居這邊也會小搞一下，貼貼對聯、福字或是燈籠什么的，蔣遲公司還有點零碎事要處理，江蔓就和林叔兩個人好好搞。

一切都步入正軌，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

江蔓這輩子向好的趨勢在走，財富自由、婚姻幸福。

只是這胸上的舊疤總在提醒她人心不古。

水果刀留下了4cm的口子，被醫生縫了17針，恢復到現在摸起來也是凹凸不平，光影差點的時候看起來還有點猙獰丑陋。蔣遲倒是不介意，總喜歡撫摸、親吻這里，小心翼翼又無比珍視，倒是江蔓自己心里有點介懷。

防人之心不可無。

年會那次楊潼拍的合照當天晚上就發到了自己微博上，發文還@了江蔓本人。

吸引了自己粉絲紛紛過去圍觀還不說，評論區有一些人在帶節奏，說楊潼和江蔓看起來很親昵，應該是關系很好吧等等，楊潼回了個愛心，評論的方向更是一窩蜂的往這上面靠。

這條微博的點贊量也是楊潼豪車、美景、西餐廳照片當中最高的一條，幾度上了熱搜榜的微博，有好多人期待江蔓會回什么。

會回什么？

江蔓本人表示不會回，不論是無中生有的配文還是評論區的評論都不是江蔓所想的，現在去回了那還真是給了楊潼甜頭，以后可能更勤勉的找自己了？

思緒無邊際，江蔓想了許多反正不打算回。

全當沒看見。

心不安的細致盤算，江蔓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輩子父母雨天出車禍那次。

大概發生在自己結婚兩年后，江蔓之前因為還沒到這個時間點，壞人可能都還沒有開始籌備，無從下手。

但是現在時間線已經縮短到一年半左右了，雖然不確定現在調查一件沒發生的案例能不能有所收獲，但是有備無患，面對有養育之恩的父母，江蔓覺得持續調查一年半也是可以的。

皇天不負有心人，時光不負追夢人。

這么想著，江蔓找來紙筆，把自己記得所有信息都寫下來。

6.16號去鄰省山區做慈善。

19號自駕回來。

一段山路。

出發沒多久后大雨、一截山路、傍晚六點、視野盲區、與大貨車相撞、司機、沖出高架欄、墜溝。

這些個要素被江蔓羅列在紙上圈圈點點，然后各種延申。

山路在哪？距離出發點多遠？

大貨車司機什么背景。

有多少人知道爸媽19號下午動身自駕回來這件事。

去鄰省山區做慈善的起因是什么？什么時候開始的，父親認識了哪些人？

爸媽之前有沒有結過仇。

各種疑問縈繞在江蔓心頭揮之不去。

江蔓坐在沙發上，握著筆一下一下的點出黑點在那個寫有‘司機’二字的地方。

司機司機司機……

朱萬海。

靈光一現的江蔓趕忙將人名寫在了紙上，筆畫鋒利的落筆，江蔓看著這三個字起了戾氣。

兩輩子加在一起過了這么久，讓她想起來一點不難，這個人名她曾經寫滿了整整一張紙。

法律給了她公道，但是冰冷的戒條并不能把失去的父母還回來。

忙完這些的時候已經不早了，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江蔓腦子亂糟糟的，什么思緒就都來了，人就著午后難得的暖陽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道丟失了時間概念多久，江蔓站到了上一輩子的醫院搶救室外，刺眼的紅燈亮了半宿，耳邊有的都是哭聲，來往的人都異常焦灼著。

哭聲、談論聲、打電話的聲音、律師動身前來的聲音。

氛圍傳染了悲痛。

只看到搶救室亮燈，卻不見活人出來。

周圍雜亂的聲音變小后就迅速切換了場景。

葬禮大堂。

兩張黑白照片前放了許多果盤，空曠冰冷的大堂兩邊擺滿了花圈，在跟前來悼念的來賓講述照片上的兩個生前多么風光。

但是有什么用呢。

空無爾爾。

照片上的兩個人相帶著江蔓回憶起了相關的新聞報道，支離破碎的豪車碎片和破開一條口子的告訴圍欄，旁邊的溝壑在樹蔭的遮擋下吸走了兩位中年夫婦。

面部簡單打碼的犯罪嫌疑人。

高強度的聚光燈。

不成段的碎片不停涌現。

……

江蔓從夢中驚醒后坐起，身上已經蓋了傭人拿來的薄毯，后背密集的全是汗。

這個夢算是把她好好回憶了一番。

江蔓薅了一下頭發，眼珠子飛快在轉，立馬撥了通電話給江家老宅。

“喂？蔓蔓吶，怎么了。”

母親細潤的聲音傳出，剛才夢里的畫面不自覺涌現，江蔓哽咽了幾分。

“沒事，你和我爸最近怎么樣，體檢過了吧。”

“好得很，早體檢過了，一點問題都沒，就你爸還是那個老毛病，有點高血壓，這我跟他說了好幾遍一點都不肯聽。”

江媽埋汰的聲音傳來，很快聲筒傳出男人模糊的反駁。

“什么叫不肯聽，我哪有不肯聽，這小毛病，有什么好擔心的……再說了，一天兩天也養不好。”

“啊是是，喝酒攝入高熱量的食物時我說的話你聽了嗎？”

“聽了，但是無肉不歡，一次兩次還行，時間長了不行的啊。”

“我懶得跟你說，你閉嘴，我跟你女兒聊。”

江蔓很高興爸媽這個狀態，笑道：“媽你也比急，高血壓慢慢調養肯定行的。”

“希望是。”

“對了，你們兩個最近有做什么嗎？我爸不是把公司執行權給了別人，這幾個月在家閑著做什么呢？”

江媽不知道為什么，提起這個又有點咬牙切齒起來：“就是玩唄，你爸他要么約幾個老朋友去打高爾夫、釣釣魚什么的，要么就在家里準備嬰兒用品。”

“你說你買那么早干什么？有什么東西不能等孩子出生了再買，那么多東西送過去都費事。”

“哎呀，有備無患嘛，養孩子跟做生意一個道理，是個長遠的投資！可得好好下功夫了。”

江爸人閑了太久了，乍一說起這個來起勁，從江媽那要去了電話，興致勃勃地問：“你和小蔣有沒有打算啊？”

這倒是把江蔓問住了。

雖然蔣遲沒跟她明確說過這個，但是圣誕節之后每次都不打雨傘，現在悉數也有二十來次，也不知道會不會中招。

江蔓的態度就很順其自然。

結婚快一年了，有了就生，沒就算了。

“沒吧。”

“哎，這事還得看你們、看你們。”江爸雖然沒多說什么，但是明顯情緒低落了些。

江蔓把話題聊會正事上：“爸你倒是先回答我，未來幾年你打算做什么？”

“啊？你怎么突然關心起這個了……也就玩樂玩樂，然后多在幾處買點房產嘛，看房子未來幾年還能繼續上漲的空間不大，反倒是買那種gj要征集來用或者設開發區、發展區什么的地皮就非常有潛力，打算跟朋友幾個押幾個地方；還有就是炒股吧，沒事玩玩股市搞點投資、理財。”

江爸說完都沒提“慈善”一個子，江蔓松懈了幾分。

倒也不能說讓江爸別搞慈善，可以搞，只是搞了后多關注一點就好。

“挺好的。”

“是吧，能干的事情少，也就這樣。倒是你，今年過年初二回來？”

“是的，過年還得在蔣家過。”

“哎。那年前就一面見不到了？”

“嗯……我最近手頭有點事要做。”

“什么啊，不是說年后才正式復工嗎，怎么現在就有工作了……那你忙吧。”

“嗯嗯，我忙完年后去看你們。”

跟父母聊天時是輕松的狀態，江蔓往沙發背上多靠了靠。

“剛復工那么忙哪有這時間，還是算了吧，你剛受過那傷，沒事多休息。”

“有的，你女兒也沒什么勞命精神，做這行還得求精不是，年后我抽空回家多待幾天。”

“那行。”

江爸聲音小了些，把話筒還給江媽了。

“讓你媽媽跟你講。”

“女兒啊，不回來待幾天也是沒什么的，畢竟嫁出去了嘛，有好多事情要考慮，媽是過來人媽也懂，主要是你那傷，痊愈了吧，還有沒有去醫院復查？”

“復查過了，醫生說一點事沒有，這你們放心。”

又聊了很多才掛，臨結束的時候門口傳來動景，蔣遲下班回來了，手里拎了兩盒保健品，兩個人來了個對視，江蔓讓電話那頭的爸媽多注意身體，又寒暄了幾句才掛。

回過神蔣遲已經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了：“誰的電話。”

“我爸媽的。”

“過年的事？”

江蔓下意識想到自家爹剛才說的嬰兒用品，人有幾分停頓：“差、差不多。”

“我打算年后找個時間去跟他們住幾天，好久沒一起待過了。”

蔣遲愣住，從果盤里拿過幾顆車厘子，點頭：“行。”

“對了，你之前給我安排的那個助理最近有空嗎？”江蔓認真提議：“我覺得兩個助理也不多，主要是她手腳功夫好，待在身邊我有安全感。”

雖然蔣遲在暗中也找了幾個打手保護自己，但是也不嫌多，畢竟有著助理的身份，有棘手的事情她能第一時間解決。

蔣遲首肯：“我也是這么打算的，她體術確實不錯，待你身邊我也更放心，年后吧，復工前就讓她一直給你做助理。”

“好嘞。”

“那些是什么？”蔣遲視線點了點整理成一小沓的紙張，反扣著的，從背面看能看到凸起筆跡。

江蔓頓住：“一些筆記。”

筆記？

遲疑了會蔣遲也沒多想，覺得橫豎也就是個成長筆記，大概內容像什么復工后要往哪方面發展之類的，抱著給予愛人一定個人空間，蔣遲沒再多問一句，吃了點水果站起來走到廚房全心全意叮囑起晚飯。

江蔓把那一堆紙拿起來跺了跺，回樓上臥室拿一個文件夾夾好放在了自己平時辦公的一張桌子上，和其他娛樂圈最新數據放在了一堆。

年味從二十三小年一過就有了，欲見濃烈，直到二十六，兩個人才收拾了兩后備箱的東西動身去蔣家準備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