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芮一個人呆在美術教室，雙手抱膝坐在椅子上，思緒有些亂，愛德華緩慢出現在教室的陰影處。

“你好像有些困惑啊。”愛德華看著蘇芮的樣子，撲克臉上依舊是標準的紳士笑。

“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么？”蘇芮沒有回應愛德華的話，她現在需要想些別的事情。

“按照約定我確實該告訴您。”愛德華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陳述。

“這個世界一開始是一個混沌的球，虛空和物質相互交融，達到了一個脆弱的平衡，這種情況下任何生命都無法誕生。但是意外還是會發生，有一天，物質突然開始聚集，這種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了。之后就是爆炸！虛空和物質徹底分開。”

“有些像盤古開天辟地，天地分開，萬物誕生。”蘇芮補了一句。

“確實，爆炸之后，物質聚集，形成了宇宙的雛形，而虛無則是被排擠到宇宙的邊緣。兩個概念誕生了，虛無之境和真實世界。您現在所感受到的一切存在都在這真實世界之中，而其他的一切不可名狀之物則存在于虛無之境中。”

“你是指精神之類的？”

“精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嚴格意義上，您的精神雖然是虛無縹緲的，但是依舊屬于真實世界，虛無之境的精神是類似于您精神的——類似物。它們屬于同一類，但是所屬不同。”愛德華有些開始糾結該如何介紹，不過他后來也釋然了，他只負責闡述，能聽懂多少看蘇芮悟性了。

“賢者之石？有的煉金術提到過，賢者之石是第五元素——精神的具象化。所以可以點石成金。那種物質是不是來自于虛無之境。”蘇芮靈光一閃，難道數千年來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只是因為現有的認知無法解釋，就像天圓地方這種概念一樣。

“您說的有些類似，賢者之石確實是將虛無之境的精神能量提煉到真實世界中，不過虛無之境遠比您想象得更龐大且難以理解。”

“然后呢？”對于這兩個概念，蘇芮一時半會有些難以接受，但是這一切確實又都是講的通的。

“虛無是難以看透的，但是真實世界的物質卻不是。那之后，誕生了神。他們將已經分離的物質穩定下來，并且根據特性造就了現在的一切存在。不過，他們只創造了現在的物質，卻沒有確定真實世界的準則。真正制定規則的是另一群人。”愛德華這時忍不住想到了迪斯大人，他們就是現在這個世界規則的創造者和守護者。

“我可以理解為神為這個世界的誕生準備好了材料，而另一批人則是用這些材料按照他們的想法做成了現在的世界。”蘇芮補充道。

“您理解的很正確，而這批人就是現在世界準則的制定者，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創造了現在的世界，并讓它們按照自己的想法運行。他們名叫神之子！”愛德華鄭重地說出了那個名號。

“就是他們讓現在這個世界成了這個樣子嗎？”蘇芮冷冷得說道。

“是也不是，他們很大一部分只是設置了一些常規準則，比如光速，防止這個世界崩潰。”

蘇芮表示不理解。

“您想想看，如果光的速度是無限的，那么將兩面鏡子相對擺放，會發生什么？”愛德華看出了蘇芮的疑惑。

“那么鏡子會反射鏡像，之后無限循環。而如果有光速的話，這種相互映照理論上就存在終止的次數，因為鏡中的經過多次反射后，鏡中的距離累加超越光速，光無法立即到達，也就無法成像。”

“對的，您理解的沒錯，如果讓鏡像一直在兩面鏡子中來回折射產生，那這種無止境的反射會增加世界運行的困難，而設置光速后，這就不再是無限的了。物質遲早會因為這種無止境的循環崩潰，所以沒有物質是永恒的，只有真理——這個世界的準則是永恒的。”愛德華解釋道，他感覺蘇芮已經快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了。

“那是誰造就了現在的世界？“

“一切穩定后，大部分神之子和神都不再管理真實世界。趁此機會，一小部分神之子將真實世界瓜分，分裂成大千世界和平行宇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運營自己的世界。您現在的這個世界只是冰山一角。”愛德華壓低了帽檐，他的介紹快接近尾聲。

“那神和其他神之子怎么能接受那些神之子這么占有？”蘇芮不理解。

“維護世界實際上不是個輕松的事，雖然有很高的權限，但是也要盡心盡力不讓自己的世界崩潰。就像皇帝，有些人愿意當皇帝掌控權力，但是累死累活治理國家，但是大部分人則是愿意當個王爺，享受著超越凡人的地位，去感受大千世界的魅力。所以，在顛覆世界這件事情上，很難有神或者神之子成為您的盟友。”愛德華面露難色，雖然很殘酷，但這是事實。蘇芮急速思考著，尋找破局之法。

“不過，您也有辦法坐上談判桌和這個世界的神之子談判。不過這個代價極高，可不是幾個人的靈魂就能達到的。您覺得有必要嗎，您大可以隨便交易幾個人的靈魂，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定義秩序。這個還是很容易的，神之子也不會干預。”愛德華覺得是時候踢上臨門一腳了。

“那我死之后呢？這個世界依舊會變回原來的樣子，那個神之子管理下的樣子。弱者在這里夾縫生存，人和萬物的發展都受到限制，命運掌握不在自己的手里，毀滅與否也全看那個神之子的想法。我要讓這個世界脫離這個枷鎖，讓人人掌握自己的命運。雖然可能維護起來非常地困難，甚至可能會毀滅，但是至少路可以自己選。”蘇芮站了起來，她此刻目標更加明確。

“有人愿意當家犬，錦衣玉食但是生殺大權交由他人。但我選擇當野狼，雖然要拼搏求生，至少不必任人宰割。”

這是愛德華想要的答復，他的臉上似乎有了真正的微笑。

“祝您一切順利。”愛德華在蘇芮點頭示意后離開了，但是沒有完全離開，他出現在遠處的天臺上，看著教室內的蘇芮。

就在這時，愛德華的一旁出現了一個新的面孔，雖然很像之前的赫爾墨斯，但是氣質上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樣？”

“還不清楚，雖然不一定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這個孩子的思想很宏大，和我們的目的差不多，就算不是她，也能成為一個助力吧。”

赫爾墨斯看了一眼教室中的蘇芮，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但是她的經歷還是太少，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矛盾。”

“但這就是我選擇她的原因，這種矛盾往往就會出現在遺民的身上。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了上一世代遺民，那我們就能拿到重構世界的鑰匙。她之前和我打了一個賭，賭注是她的一半情感。”

愛德華依舊紳士般地微笑，但是隱約能感覺到他心中的喜悅。赫爾墨斯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次或許是對的。

“那就看看少掉一半情感后，那個存不存在她的最深處吧。”

赫爾墨斯說完后消失在扭曲之中，愛德華則是繼續看著蘇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