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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迎舉子少年遇是非,逢故人潸然悲鄉(xiāng)淚

“都他媽別睡了!”

“別睡了別睡了!”

徐子墨猛力地掀起被褥,將大赤條條的劉子晏掀翻在地。

見劉子晏在睡夢中驚醒落地,徐子墨心中仍然不解氣。

徐子墨抄起根雞毛撣子就要抽劉子晏。

徐子墨:“天天打呼嚕天天打呼嚕,鬧不鬧騰!”

徐子墨:“睡覺還不老實(shí)!”

劉子晏赤身果體,慌忙間就要拿衣服,被徐子墨“啪”地一下抽在肩膀。

劉子晏痛苦地扭曲著臉,大聲喊道。

劉子晏:“啊~你輕點(diǎn)!”

徐子墨:“快點(diǎn)收拾,過了巳時就開門迎舉子了。”

劉子晏連連求饒:“哎,哎!”

這時,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尖酸女人的聲音隨即響起。

“誰呀大中午的吵鬧!”

“現(xiàn)在的小兩口也是,大中午的打老婆。”

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直至徐子墨所在屋子的門前。

“砰砰砰!”

還未來得及二人反應(yīng),房門“嘭”地一聲打開。

老板娘:“告訴你們小兩口,大中午安靜點(diǎn)!老娘還得做生意吶!”

只見老板娘睜開眼睛抬頭向屋里一望。

只見徐子墨衣著整潔,緊握著雞毛撣子。

一旁,劉子晏赤身懷抱著衣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滿臉的委屈。

驚恐,驚訝,驚懼,這股感覺迅速涌上老板娘心頭,在她那濃妝艷抹的臉上噴涌出來!

老板娘急忙雙手捂住眼睛,彎腰道歉向徐子墨。

老板娘:“奴家該死!實(shí)在不知道公子好這口兒!奴家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看見!”

老板娘:“奴家一定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說出去。”

此話一出,徐子墨劉子晏頓時一驚。

兩人心中頓時明白了什么叫“天大的誤會”。

這要是傳到蜀山,那老臉可就沒處擱了。

徐子墨舉著雞毛撣子一指老板娘:“說誰好這口!”

老板娘一聽,停滯了片刻。

轉(zhuǎn)身,向劉子晏不住地鞠躬。

老板娘:“原來是你好這口!”

劉子晏:“去!”

劉子晏:“出去!”

老板娘聽了“啪”地一下關(guān)住了門,逃命似的腳步在樓梯上傳來。

徐子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小聲地說道:“但愿她真能保密。”

徐子墨:“要不然人就丟大了。”

徐子墨緩緩低頭,看向劉子晏。只見劉子晏也抬頭看著他。

徐子墨:“感緊穿上!上街!”

......

許久,兩人終于穿戴妥當(dāng),向城門處走去。

從客棧出發(fā),到南城門需要過一條大道。在大道兩旁,是各家的茶館當(dāng)鋪,戲樓舞坊。

三十步處一札幌,綿延八百步。

弦鼓爭鳴,戲子獨(dú)唱。花笛悠揚(yáng),胡姬曼舞。

眼下,距離開城門迎舉子的時辰還不到兩刻,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恭候在城門前的大道兩旁,準(zhǔn)備接迎平陽的舉子老爺們。

商販,富戶,百姓,官奴,衣著各式,紛紛向城門處走去。

平陽王府的大門,從辰時就已經(jīng)大開。一道紅紗覆地,一直綿延到高聳威武的南城門。

徐子墨抬頭看著他從未見過的熱鬧景象,不時踮起腳尖隨人群投向遠(yuǎn)方。

徐子墨:“以前只聽鎮(zhèn)谷老師說過俗間的科舉。”

徐子墨:“舉子登科,春風(fēng)得意。”

劉子晏:“哈哈,讀書人能中個秀才就已是高人一等,中舉就意味著日后榮華富貴。”

劉子晏:“那更是享受不盡的人間羨慕。”

徐子墨輕搖折扇,胳膊肘拐了拐劉子晏:“你有沒有以后考個舉人的想法。”

劉子晏:“舉人有什么羨慕的,要考就考個狀元!”

兩人仰頭大笑,快步向城門走去。

劉子晏:“你想下山了嗎?”

徐子墨微微笑道:“我倒是沒這個私心。”

徐子墨“啪”地合上了手中折扇,拍在手心。

徐子墨:“但是我要下山報仇。”

瞬間,一股怒火,在徐子墨眼中翻涌,五年前的恐懼與離別歷歷在目。

劉子晏看著徐子墨愈發(fā)顫抖的肩膀,輕輕伸手扶了上去。

劉子晏緊盯著周圍人群,發(fā)現(xiàn)并沒有誰注意這里,心里輕輕松了口氣。

突然,周圍人地腳步急促起來,匆匆在二人身旁穿過,向城門大道旁跑去。

氣氛,也迅速安靜了下來。

頃刻間,街道上只有微風(fēng)的聲音,以及樹葉的沙沙作響。

徐子墨:“要開城門了,快!”

兩人快步跑到大道一旁站好。

就聽見城墻上一個衙役響亮的聲音。

“榮歸故里,舉子回鄉(xiāng)。仲秋氣爽,五谷豐登。”

“巳時!”

話音剛落,一陣號角聲,在城樓上響起。

“開城門!”

頃刻間,一陣轟鳴聲響起,隨風(fēng)裹挾起一陣塵土飛揚(yáng)。

城門,緩緩打開。十幾個衣著大紅走獸袍,頭戴烏紗官帽的平陽舉子,騎著馬緩緩走入城內(nèi)。

“啪”!一聲清脆的鞭響。

“跪!”

恭候在大道兩旁數(shù)千百姓與衙役奴仆紛紛下跪,頭緊緊地抵在地上。

劉子晏剛剛要俯身跪下,被徐子墨用手臂死死拉住,轉(zhuǎn)而二人彎腰施禮。

一陣錯雜而清脆馬蹄聲,緩緩響起,沿著大道往王府走去。

突然,城樓上傳來厲聲斥責(zé)。

那人一指徐子墨與劉子晏。

“你們兩個!見到舉子老爺為何不跪!”

徐子墨緩緩抬頭,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徐子墨:“說我?”

“放肆!你竟敢如此無論!”

看到城樓上那囂張地衙役,徐子墨輕搖折扇,一陣爽朗的笑聲。

徐子墨:“大人啊大人,你可冤枉了。我等本是山中的出家人。”

徐子墨:“跪天,跪地,跪父母宗師,跪三清諸神。”

徐子墨:“你要我跪凡人我可跪不來!哈哈哈!”

話音剛落,驚得城樓各處守衛(wèi)軍卒紛紛緊握撲刀,沖將過來,將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對于徐子墨來說,讀書中舉為的是安撫一方,造福百姓。無論是在汶陽的書院還是蜀山的經(jīng)閣,徐子墨始終抱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目的而學(xué)習(xí),鎮(zhèn)谷子的“知經(jīng)文,入江湖,見大千世界,方知真我”的思想始終銘記在心。

但是就在方才,伴隨著那一聲“跪”,與百姓的伏身在地誠惶誠恐。徐子墨對這群趾高氣昂的舉子的期待瞬間崩塌了。就像那開啟城門時的飛揚(yáng)塵土,他們也不過是一群讓百姓惶恐害怕的豺狼,成為南漢政權(quán)派系斗爭的傀儡。

君子不齒于列,自然不會俯首跪拜。

“好,今日你對諸位老爺不敬,那就是對平陽王爺?shù)牟痪矗 ?

“來人!給我把這兩個逆賊拿下!”

突然,一個聲音在這群舉子老爺當(dāng)中響起。

“慢!”

眾衙役紛紛站住,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

一個身影,伴隨著馬蹄聲緩緩來到徐子墨面前,將眾衙役擋在身后。

“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清規(guī)戒律。”

“沒必要為我等壞了功德。”

高頭大馬上,那人春風(fēng)得意,微微低頭,滿臉笑意。

“男子漢不可無術(shù),當(dāng)知文好學(xué),有所作為。”

徐子墨頓時一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心頭油然而生。

那句話,是娘當(dāng)年告誡徐子墨的,這個人又怎會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我等還未有作為,又怎能受得起百姓如此跪拜。”

那人轉(zhuǎn)頭看向城樓上的衙役:“大人,今天的事就算了吧,我等還要趕去王府,別誤了時辰。”

只見城樓上的衙役總管微微低頭,眉頭緊鎖,舉棋不定。

“這。”

“好吧。”

只見那衙役輕輕嘆了一口氣。

“散了!”

一聲令下,眾兵卒紛紛收了撲刀入鞘,回到最初崗位。

馬上那人,輕輕仰頭,眼神一閃。

“子墨,不用謝我,哈哈。”

如同霹靂一般,從徐子墨背后閃過,無數(shù)畫面在腦海閃過。

而那笑聲,瞬間把時間帶回了五年前。

一個聲音,在徐子墨耳畔回想:“我考了七年秀才,知縣大人都拉著我的衣襟求我回家種田,說我不是這塊料!”

徐子墨猛然抬頭,那人也滿是期待地看向徐子墨。

徐子墨脫口大喊,兩眼滿是淚水。

“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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