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漢跟秦夏去何秀蘭家借了牛車，同時把秦淑又拜托給了何秀蘭。

這一次，秦漢不僅沒有去紅旗街這樣公開的君子蘭交易市場，也沒有去熱門的商業區，而是開始往鄉間小路上拐。

今天出來，一方面是采購一些過年需要的東西，另一方面是秦漢要看看鄉間小道上的君子蘭情況。

此時的鄉間小路上有很多擺攤的人，賣什么的都有，正規的不正規的，大人看的小人看的，男人用的女人用的，只要耐心，什么都能找得到。

其中自然也會有一些賣君子蘭的攤主。

“老板，這君子蘭怎么賣？”秦漢看到第一個攤販就走上去問價。

“10塊錢一盆?！?

秦漢看了一眼老板腳邊那一筐的君子蘭，“給個打包價。”

“打包？”老板停下手里的活，“我這有9盆君子蘭，你全要的話，80塊錢帶走吧，湊個吉利數?！?

秦漢搖頭做出不滿狀，“20塊錢，我全要了?！?

“小伙子，你這不是開玩笑么。”老板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秦漢拿起君子蘭指了指上面的紋路，“就你這種君子蘭，放去年年初也就一塊錢一盆，再說了，君子蘭可不耐寒，你這樣擺攤賣，下午可能就都凍壞了，一看你就不是個懂君子蘭的主，我沒猜錯的話，這批君子蘭你應該是著急出手，甚至可能是幫別人賣的吧？”

老板遲疑了一下，看了眼框子里的君子蘭，一咬牙道，“這樣吧，我也不多說了，60塊錢，你打包帶走?！?

秦漢有些強勢道，“就20，多一分錢我也不要?！?

老板表情糾結，但還是無法接受這個價格，“我再退一步，你也再退一步，45，成不？”

秦漢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指著一個標價2毛的小木偶，“行，那我也退一步，給我來個小木偶吧?！?

“？？？”老板瞪大眼看著秦漢，你這退一步直接退到別的賽道上去了啊！

秦漢這幾天主要是摸一摸市場情況，同時借著跟商販的接觸補充一些知識，就像他跟商販說的，君子蘭不耐寒，光是這一點，就不能著急去囤君子蘭，更何況他賺錢也不主靠囤君子蘭。

買了小木偶，兩人繼續繼續掃街。

“他這君子蘭跟紅旗街的君子蘭有很大的區別么？”走出去一段距離后，秦夏繼續保持著好奇。

秦漢搖頭道，“都是普通的君子蘭，能有多大差別?！?

“那為什么價格能差那么多？”

秦漢不自覺的感嘆一聲，“當市場開始出現負面情緒，最容易交出籌碼的永遠都是小散戶?！?

“小散戶又是什么東西？”秦夏突然感覺腦袋有點疼，但她對于她不懂的東西始終有一種強烈的學習欲望。

秦漢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的性格，所以也非常愿意把他了解的東西告訴秦夏，“你暫時就簡單點理解為手里錢少的人吧，資本市場，現金為王，手里沒錢的人就不太敢賭。

他們擔心君子蘭交易會被取締，到時候全砸自己手里了，所以只要能小賺，甚至小虧，他們也愿意賣了。

而且市場情緒越悲觀，他們越容易出手，我愿意一次性打包他所有的君子蘭，降價空間也就會大很多，我估計他心里的低價應該在30左右?！?

秦夏沉默，看的出她又開始去嘗試理解秦漢的話了。

掃了一天街，牛車上已經擺上不少年貨，抬頭看了一眼即將西落的太陽，秦漢摸了摸牛背，“差不多該回去了?！?

說完，秦漢正準備掉個頭往家的方向走，秦夏突然用力的抓了一下他的胳膊。

秦漢敏感的抬起頭，“怎么了？”

“我們應該是被盯上了。”

秦漢順著秦夏的眼神看去，不遠處，有三名男子正看著自己的方向，其中有個不戴帽子的光頭還挺有特點。

“他們跟了很久了？”

秦夏點了點頭。

秦漢表情沉了下來，他其實已經很小心了，雖然今天一直在鄉間小道上買東西，可秦漢都是盡量往人多的地方跑，怕的就是出什么事情。

很多真正經歷過七八十年代的人，尤其是女人，其實并不會那么想回到這個年代，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治安。

七十年代的華夏，警力嚴重不足，大部分鄉鎮都只有一兩名治安員，維護著幾萬乃至十幾萬人口，大部分時候都得靠基礎民兵來幫忙維持治安。

如果社會治安能一直像五六十年代那么好，倒也就這么過去了，偏偏70年代中后期問題出現了，一方面是大量待業青年的出現，且都是沒有基本法律意識的待業青年，另一方面，是大量海外文學和影視劇開始涌入。

這些作品充斥著大量的暴力與色情，這些內容對于四十年后的華夏年人來說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對于這個時代的華夏人來說，沖擊力太大。

這個時候的華夏人是絕對想不到四十年后的華夏會成為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之一，甚至可能沒有之一的。

而一對年輕的姐弟，身上又有錢，姐姐還這么漂亮，還是明顯的外地口音，太容易成為目標了，這就是秦漢為什么不想秦夏出去打工。

“去找公安吧?！鼻叵男÷暤馈?

“找公安不一定有用，他們什么都沒干，公安也不好抓人，除非他們身上本就掛著案子。

否則，他們既然能跟我們那么久，一看就是有耐心的人，等我們從公安出來，不一定能甩掉他們。

而且更重要的是...”秦漢又看了一眼夕陽，“我們這里到公安這段路，可是個下手的好機會啊?！?

“那你有什么想法？”

秦漢環顧了一圈四周，“走那邊，先往人最多的地方去，然后...”

秦漢湊到秦淑耳邊耳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