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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利用貪婪

騎了一個多小時,兩人來到十里堡村一茅草屋外。

82年的東北農(nóng)村基本都是茅草屋,村民會去山上割羊草,然后用鍘刀切齊,一層層整齊地鋪在房頂,這種草不易腐蝕也不會漏雨,非常好用。

房子的內(nèi)墻則是用石頭壘成的,外墻用黃泥和草混在一起抹成,窗戶是木制的,沒有玻璃,就是用塑料布來擋風遮雨。

這茅草屋是秦漢舅舅的,但舅舅一家卻不見了,據(jù)鄰居說,他們是前不久才突然消失的,三人找不到舅舅一家人,就暫時先在這邊住下了。

包括兩人騎的自行車也是舅舅留下的。

兩人一進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煙味。

只見炕上坐著一名年長的老奶奶,手里抓著又細又長的旱煙桿。

此時的東北,老娘們坐在炕上抽煙干是非常常見的一個畫面。

在老人的身邊,是一個眼神靈動的小女孩,那便是秦漢的妹妹,剛九歲的秦淑。

“何奶奶。”秦夏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現(xiàn)在不比后世,村里來了三個陌生人,當天晚上大隊的人就跑過來盤問了,所以三人尋親未果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

這位奶奶名叫何秀蘭,也是村子里的人,早年喪夫,生了兩個兒子,可這兩個兒子前兩年去了南方后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何秀蘭喜歡三人,時不時會過來轉(zhuǎn)轉(zhuǎn),尤其對秦淑有著特別的喜愛。

所以有時候秦夏秦漢出門,就會干脆拜托何秀蘭幫忙照看一下秦淑。

“回來啦。”何秀蘭看到秦夏跟秦漢面露喜愛,“趕緊過來暖暖身子。”

秦漢跟秦夏同時摘下手套搓了搓手,同時快步走過去往炕上一坐。

“餓了吧?我給你們做了菜。”

“謝謝奶奶,我們自己可以做的。”秦夏連忙道謝。

“我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我去給你們端過來。”

“我來吧。”秦夏站起身來,跟著何秀蘭一起去端菜。

目送兩人出門后,秦漢轉(zhuǎn)過頭看著眨巴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的秦淑,眼神不自覺的出現(xiàn)了變化。

家庭的悲劇對秦漢來說是痛苦的,而這份悲劇同樣也落在了秦淑的身上,但與秦漢不同的是,秦淑的人生走的并不順利,而且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秦淑始終對秦漢有些芥蒂。

當時兩人之所以吵架,就是因為秦淑又遇到了經(jīng)濟上的困難找秦漢幫忙,語氣卻極不友好,甚至在爭吵中提及了秦夏,提及了父母,提及了秦漢心中最大的痛,他也因此昏厥。

多少年來,秦漢跟秦淑的關(guān)系總是這樣,秦漢始終都在為秦淑拖底,可秦淑始終對自己的冷漠且反叛。

正回憶著這些事情,秦淑突然爬到秦漢身上,整個人軟軟的趴在秦漢的懷里,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哥哥。”

秦漢整個人一怔,越來越多的回憶像是在經(jīng)歷著沖刷,許久后才回過神來,眼神溫柔的看著懷里的秦淑,直接上手沖著她的后腦勺來了一下,“說,誰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秦淑被拍的有點懵,但還是奶聲奶氣道,“哥哥最好!”

“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哥哥!”

“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聽哥哥的話?”

“嗯嗯!”

秦漢微微一笑,沖著秦淑的后腦勺又是一下,“你不是挺能耐嘛,這會兒不嘚瑟了?”

懵逼的秦淑似乎是感知到了秦漢的不善,她盯著秦漢看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嗚啊~~~”

“怎么回事啊?”端著菜的秦夏正好走了進來,“怎么突然就哭了?”

秦漢擺了擺手道,“你別管,都是慣的,多打幾次就好了。”

秦夏把菜放到桌上,走到炕前直接沖著秦漢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欺負妹妹了?”

“我沒有啊。”

話音剛落后腦勺又是一下,“不說實話是吧!”

秦漢撇了撇嘴,低著頭不敢吭聲,結(jié)果秦夏繼續(xù)給了他一下,“你不是挺能耐么?繼續(xù)嘚瑟啊!”

秦漢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這都啥事啊!

...

桌上擺著炒白菜,腌蘿卜,饅頭,東北大醬以及三碗稀飯。

秦漢原以為會吃出時代的味道,還擔心自己一會兒忍不住痛哭流涕,但現(xiàn)實就是,真的不太好吃...

稀飯是真的稀,都看不到幾粒米。

飯后,秦漢跟秦夏一起把何秀蘭送回家。

“我們接下去怎么過,真的就這樣留在長暙么?”再次回家坐到炕上,秦漢開口問秦夏的想法。

秦夏看了一眼趴在炕上的秦淑,“我們現(xiàn)在回去只會給媽添亂。

過完年,我先去找份工作,你上學(xué)的事,我回頭問問有沒有辦法在這邊解決。”

秦漢今年高三,是1982年的高考生。

秦漢把腿盤起來,“如果我們能帶著錢回去,那就不是添亂了。”

秦夏聽得懂秦漢的意思,但只有一臉的無奈,“五萬多的債務(wù),你以為鬧著玩的呢?”

“如果出去打工,自然看不到希望,我們得換個法子賺錢。”

“不打工還能怎么辦,你想讓我去做生意么?”秦夏同樣把腿盤起來,“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樣么?”

秦漢下意識直起腰板,“我說了,這個家現(xiàn)在我來抗,我打算出去賺錢。”

秦夏忍不住發(fā)笑,“你不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你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上就好,你是讀書的料。”

看著秦夏一臉不信的樣子,秦漢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打算靠吹牛逼賺錢。”

秦夏一頓,轉(zhuǎn)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秦漢,“展開說說。”

姐弟間的信任,發(fā)生在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秦漢輕咳兩聲后小聲說道,“君子蘭漲價的事情,聽說了么?”

“你要是想做這個買賣就放棄吧。”秦夏一臉失望,“我知道,君子蘭在長暙漲了兩年,何奶奶前兩天還跟我閑聊過這個事情。

可最近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些不友好的聲音了,再加上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這里可是長暙,君子蘭交易不被取締就不錯了。”

秦漢搖了搖頭,“我給你舉個例子,學(xué)校里有好好學(xué)習的學(xué)生,也會有愛玩的學(xué)生, 有一天,學(xué)校突然宣布說,學(xué)校要進行教學(xué)改革了。

學(xué)生每天下午可以選擇學(xué)習,也可以選擇出去玩,愛玩的學(xué)生當天下午就跑出去玩了,那些平日里好好學(xué)習的學(xué)生則還是選擇繼續(xù)學(xué)習。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你覺得那些好好學(xué)習的學(xué)生會不會也會忍不住在某個下午出去玩一玩?”

秦夏白了秦漢一眼,“說話痛快點。”

秦漢聳聳肩道,“他一定會出去玩的,因為玩是孩子的天性。

而人有很多共同的天性,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就是貪婪。

長暙這兩年有一批人靠著君子蘭實現(xiàn)了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財富增幅,并憑借這些財富過上了比以前好太多的生活。

你覺得他們現(xiàn)在的想法是什么?

是落袋為安,是滿足么?

有些事情是沒有那么容易停下來的,因為他們內(nèi)心的欲望已經(jīng)被激發(fā)了,能控制住內(nèi)心貪婪的人終究是鳳毛麟角的。

而且長暙君子蘭經(jīng)歷了過去兩年的發(fā)展,干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建立起了一個自由,且基本具備規(guī)則制度和公信力的君子蘭交易市場,并且已經(jīng)吸引了足夠體量的逐利者。

所以現(xiàn)在地方態(tài)度搖擺,其實反而是一個機會,這是給了一個緩沖的機會,現(xiàn)在就是賭方向的問題,賭對了,后面會有更大的爆發(fā),賭錯了,那就跟著君子蘭一起落敗。”

“所以你也想去賭?”這是秦夏的理解。

秦漢立馬搖頭,“不,不是我去賭,是會有一批貪婪的人一定會去賭。

而我要做的,是去利用這批人想賺錢的心態(tài)去賺錢。”

“利用別人想要賺錢的心態(tài)去賺錢?”秦夏顯然沒有聽懂這話的意思。

秦漢耐心解釋道,“任何一個投機市場都是存在風險的,成為市場的參與者,就是在與風險同行,所以在資本活動中,風險最低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押注人性的貪婪。

因為貪婪,是投資和投機的溫床。”

秦夏認真的咀嚼著秦漢說的這些話,許久后才開口,“說人話!”

秦漢嘆息一聲,“我當初就說讓你多讀點書,你非要去種地。”

“啪!”

秦夏一巴掌甩在秦漢的后腦勺上,在絕對的血脈壓制之下,任何的裝逼都是沒有意義的。

拍完這一巴掌,秦夏突然眼里露出一絲隱隱遺憾,“高中教這些東西?”

“嗯,不然高中生為啥那么值錢,當然,我課外書看的也多。”

秦夏慢慢皺起眉頭,“你說點我聽得懂的。”

秦漢撓了撓頭,“其實換個通俗的說法來說,就是空手套白狼。

有交易就有買賣雙方,那這中間就有我們操作的空間,這個道理你肯定懂吧。”

秦夏的眉間舒展了一些,“那你具體打算怎么做?”

秦淑突然爬到秦漢身邊,秦漢一把將其抱到懷里,擼了擼她的腦袋,“前兩天我打聽到一個事情,春節(jié)期間會有一個搶救國寶大熊貓君子蘭義展,就是一群人想給君子了制造轉(zhuǎn)機。

我打算去會會他們,先從這里找突破口。”

秦夏突然有些狐疑的看著秦漢,“以你的性子,這事完全可以背著我去干,今天怎么這么老實跟我說?”

“后面盤子鋪大了我擔心一個人搞不定,所以我想兩個人一起干。”

秦夏盯著秦漢的眼睛,“說實話。”

“我沒什么社會經(jīng)驗,怕玩脫了,這不得找你幫忙么。”

“說實話。”

“我從小到大騙人都會被你發(fā)現(xiàn),我還不如早點交代。”

“說實話!”

看著秦夏開始有點生氣的樣子,秦漢慢慢垂下眼簾,“因為我不想你出去打工。”

說完,秦漢直接從炕上下來,默默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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