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信誓旦旦地說著，拿起火石開始點火。

咔擦！

兩顆火石相互碰撞冒了火星子，但地上的火絨沒有任何變化。

李治眨了眨眼，拿著火石再次對撞。

又是一個碩大的火星迸射出來，但仍舊沒能點燃火絨。

這下，場面就有些尷尬了。

剛還在那邊說大話，結果連點火都不會。

emmm。

本王光輝的形象，不會就此蒙塵吧？

李治跟一臉懵逼的祖軒皓對視，氣氛十分尷尬。

好在黃福還是非常有眼力見的。

一看事情不對，趕緊蹲下接過李治手中的火石。

“殿下日理萬機，怎么能做這些粗事呢？點火這種小事，交給奴婢就好了。”

說著，兩顆火石咔擦一聲，火絨開始冒出火花。

黃福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給點著了。

李治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指使黃福道：“把木炭點著之后，放到坩堝下面，我們要把石英石燒開，制造本王說的那樣物件。”

黃福的動手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他先是用火石點著火絨，再用火絨燃燒木塊。

最后才用點燃的木塊，去點起火堆。

不過片刻的功夫，坩堝下面的木炭就開始燃燒起來。

自然風助長火石，木炭很快就開始變得通紅，坩堝邊上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扭曲，這是高溫帶來的折射現象。

時間過去兩分鐘，感覺尷尬的氣氛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李治又開始說起關于玻璃工藝的話題。

“這個東西……姑且就叫做玻璃吧。”

“制造玻璃的工藝算不上有多么復雜。”

“只要把細碎的石英石燒烤，然后重新再熔煉一遍，差不多就可以成型了。”

“最后的成品，就沒必要描述了吧，等成品出來之后，你就可以看到玻璃的最終效果了。”

……

實際上，玻璃制造工藝還是挺復雜的。

有些添加劑，李治甚至都提取不出來。

那些東西化學成分復雜不說，提煉工藝方面也是一個問題。

在沒有相關科技的積累情況下，他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制造玻璃。

科技的進步，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沒有相關的工藝積累，很難制造出一個全新的材料。

好在制作最粗糙的玻璃，并不需要復雜的原料，只要用石英石這一種原材料就可以了。

李治只負責把東西制造出來，至于要如何改良制造工藝，那就是工匠們該考慮的問題了。

祖軒皓為人有些木訥，他似乎不善于溝通。

在李治講解的時候，他只是偶爾點點頭，表明自己在聽。

除此之外，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過。

但看他眼睛時刻盯著坩堝的模樣，顯然還是對此十分用心的。

或許，這就是技術性人才吧。

在燃燒木炭的時候，李治抽空朝祖軒皓的身上凝視了一陣。

片刻后，祖軒皓的能力面板出現在他眼前。

【姓名：祖軒皓。

陶器制造：88。

瓷器制造：92。】

……

浮現在李治面前的，全都是專業性很強的能力。

而且能力的數值也不是一般的高，瓷器制造水平居然突破到九十以上了。

按照世人的標準，祖軒皓可稱得上藝術大師吧？

沒想到這家伙年紀輕輕的，手藝竟然可以精湛到這個地步。

倒是有些小瞧他了。

難怪祖軒皓能成為甄官署的署丞呢，原來靠的是過硬的技術啊。

李治頓了一會兒，感覺腿有點麻，朝黃福招呼一聲。

“帶幾個小馬扎過來，腿有些麻了，我們坐著等。”

燒制玻璃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

李治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打算在院子里參與整個過程。

黃福聽到，立刻起身跑向了主屋，跑去把凳子給搬出來。

李治看左右無人，坩堝里的石英石也沒什么動靜，覺得有些無聊了，打算跟祖軒皓聊兩句。

“你是哪里人啊？什么時候加入到將作監的？能在你這個年紀成為署丞的，想來技術能力應該不簡單吧？你們匠人想得到官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邊說著，李治起身抖了抖腿，伸了個懶腰。

蹲的時間有些長了，感覺關節極度不舒服，還是站著說話更舒服一些。

祖軒皓一看李治起身，也趕忙跟著站了起來。

他也已經忍耐許久了，因為不敢站得比這位晉王高，所以強忍著不適保持蹲姿。

現在李治起身了，他也可以稍微活動一下身體了。

“下官是京兆人士，祖祖輩輩都在長安、洛陽等地，為朝廷效力。”

“陶瓷制作，可以說是本家傳承了多年的家傳手藝。”

“說起來有些僥幸，下官在家傳手藝上似是有些天賦，得到上峰看重，才得以在將作監任職。”

祖軒皓在剛開始回答問題的時候，朝李治那邊看了一眼。

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坩堝上，眼中不停地流轉奇妙的光。

看他這專注度，想來是真心熱愛關于這方面的技藝。

那種認真、專注的態度是裝不出來的，這人一看就是當技術工的料。

李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于祖軒皓的答案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現在這個時代的人都是這樣。

家里掌握了一種手藝，就會世世代代地傳承下去。

這在現在這個年代，可以說是非常常見的現象了。

有著超乎常人的技藝，到哪都能謀個生計不是？

這從某種程度上，算是掌握了生產資料。

就跟世家掌控了絕大多數成體系的知識一樣，這是人家賴以生存的看家本領。

過人的天賦加上家族的底蘊，外加在這個行當的人脈。

這三者加在一起，才造就了祖軒皓這個年紀輕輕的陶瓷藝術大師。

他能有現在的地位，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你是打算一輩子在將作監干下去了？”

李治隨口提問，看到黃福拿著板凳過來，接過來之后順手給祖軒皓遞過去一個。

祖軒皓愣了一下，道了句謝。

之后拿過板凳，木訥地道：“除了這門手藝，下官也不會別的技術，自然是要在將作監做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