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聽到了照片的拍攝聲，也聽到了施工隊的建設的聲音，只不過他沒有回頭，依舊朝著自己的住處快步奔跑。

他必須裝成遇到某種事的樣子，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自己手腕處傳來輕微的刺痛感。

這種感覺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危險等級提高以后，祁星對自己身體掌控力更強了，可能他一時之間察覺不到這微小的電流。

“這是……生物電流！中央AI在試圖讓我的記憶合理化，一切跟我預料的差不多！”

在這一剎那，祁星立刻明白了自己應該表現成什么樣子。

只見他腳步驟然停下，然后轉頭看看擺出側耳傾聽的表情，然后又摸了摸自己下巴裝出思索的樣子，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轉身再次用急切的步伐往回走。

一幅發現了什么，準備去看戲的樣子。

因為他已經洞察了內區的監視方式，不過是通過每一枚芯片的信號源來確定每一個在冊居民的位置，然后通過關鍵位置的攝像頭監視每一個人的狀態，通過掌控每一個人來掌控整個內區。

若是有居民見到了一切不利于這個統治的地方，植入人體的芯片就會散發生物電流來使得居民看到的東西與合理化。

為什么這樣統治，祁星其實也看到了。

一個詞，樂趣。

這座城市的統治者似乎將整個城市當做了自己的經營游戲，一切以樂趣為宗旨，他們做一切事情的原動力就是覺得這樣是有趣的。

故而整個內區行事也是樂趣化的，基本上所有的職業都與游戲有關，無關的職業則是由政府生產的工蟻來執行。

之所以每隔數年就從外區吸取人才，目的大概用一個鯰魚效應也可以解釋大半了。

可見，這是一個完整的系統，若是陷在里面，那么對這一切就會毫無知覺。

但是如果一開始就不在這個系統里，那么天然就會成為這個系統的“病毒”。

那么這樣的病毒最初又是怎么出現的呢？靠正常居民的覺醒明顯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這個人大概是個偉大的無產階級戰士吧。

想到這里，祁星驟然間對老伯格看得更加清楚了。

“所以，那果然就是你的肺腑之言嗎？你把我當成了一個新的救世主，認為我可以改變這個畸形的城市，破壞這個內部自洽的系統，讓一個文明回歸他應該有的軌跡……”

“但是我最初的表現讓你失望了，我是一個失去記憶的穿越者。所以你就幫我找回記憶，然后把我趕到內區，你知道像我這種人如果看到了內區的樣子，肯定會忍不住的，忍不住從心底產生毀滅這個系統的欲望。”

“我不得不再一次感嘆，你真的把一切都算到了。我也不去想你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了，我現在只知道艾莉放在你那里是安全的，既然如此你是把我當做救世主還是棋子我都無所謂了……就讓我在在三十天或者不到三十天里將整個內區攪得天翻地覆吧！”

望著那澄澈卻又透露著虛假的天幕，祁星對自己的未來看得更清楚了。

想了很多很多，祁星終于將一切的一切全部接受了，對攪動內區的想法也不再是當初的血氣之勇，而是徹底的清醒之言。

“我會履行一枚病毒的職責的，前輩已經打破了這個系統的完美，為后來者的我留下這么多財產，那就讓我在這片廢土再造文明也為自己再造一個故鄉！”

“不過成大事者必作于細，所謂登高必自卑便是這個道理啊！”

將一切理的更加清楚，祁星也混在前去“看熱鬧”的人群，扮演著自己的查理。

只是可能是想事情用來太久的緣故，當祁星回過神來

幾乎就在眨眼間，前方已經不存在任何可以插進去的縫隙了。

目前還是要扮查理的，所以祁星還是遵從最開始查理方便自己的性格從這已經擠滿的人群處繞開找到另外一個有縫隙的地方。

在找縫隙的同時，祁星腦子里也是沒有停下。

“危險等級3.7……還差一點，就可以駕馭擠壓驅動器了……”

“現階段的目標還是不變，隱藏自己，提高等級，制造擠壓驅動器。然后這一次戰斗的具體影響是無形的，不過因為我加入了對應的制作組，應該能夠得到一定的消息。”

“身體的傷勢不算礙事，果然，危險等級的提高在讓我戰斗力提高的同時，恢復力也在提高。不過，畢竟我曾經多次注入星云氣體，過去也有了4.2的危險等級，現在說是提高不如說是恢復。”

“從各方面的數據來看，人情緒的劇烈波動會帶動危險等級的變化，但某些界限卻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了。并且，人類的危險等級天花板是5，再高就必須像萬丈龍我一樣擁有Evolot的遺傳基因或者是被Evolot附身強行拔高危險等級。”

“也就是說我戰斗力的天花板可能就是危險等級5級了……不過現在考慮這些還是太早了，當前還是先提高到4級，然后駕馭擠壓驅動器再說。”

又是想事又是尋找扮演好一個人物，祁星自然不可能在抽出精力注意腳下。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不注意讓他停下了腳步，改變了一開始的目標。

他踢到了一只斷臂，踩到了一片血泊。

斷臂上滿是踩踏的痕跡，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手臂的形狀，但是根據斷臂上殘留的衣物還是能夠看出這是那個和北條司一起的倒霉蛋的手臂，那個紅霞游戲員工的手臂！

“沒來得及逃開還是沒逃多遠然后被戰斗余波傷到了？”

“不管怎樣，既然管了我就管到底！再怎么說，他受傷也是和我有關！”

想著，祁星又看了一眼人群，確認沒有任何人注意自己，然后又看附近沒有明顯的監控攝像頭，便又一次將自己手臂上挖出來的芯片貼在了一個墻角處。

最后看了一眼擁擠的人群，祁星順著血跡離開了。

他最初發現的血跡已經被踩的基本上不剩下多少，但是隨著距離的推遠，祁星發現血跡漸漸完整且稀少起來。

陌生的腳印完全消失不見，到最后只剩下三排血色的腳印，腳印的最左邊每隔一段距離還有一灘圓形的血跡。

最終血色足印消失在了一座奇形怪狀的大廈面前。

這大廈的形狀讓人看著不知所謂，但如果從高處望便能發現這大廈建造的時候可能參照了天上的北斗七星。

而且這座大廈看起來廢置許久了，與整個內區都是完全的不搭，像是繁華城市里沒有拆除的鬼屋，給人一種陰森感。

大廈的門沒有被打開過，原本上面可能刻著名字，只是現在殘缺不全，像是被人故意銷毀似的，殘留下的痕跡有點像漢字里的日字。

這附近也是沒有發現有什么明顯的監控，但是祁星還是小心翼翼，畢竟建筑本身就透露著一股古怪的感覺。

對比一下太陽的角度，祁星向著背陽的地方走去。

繞過大廈向著祁星突出來的一角，祁星來到了大廈從設計之初就存在的凹陷處。

在這里他也看到了大廈突出的這一部分的名字——人……X？

“漢字！”

在看到這以后，祁星突然意識到這里可能原本是干什么的，這里可能是穿越者前輩反抗之前建立的公司駐地！

“老伯格說那一場革命起自內區，原來是這個意思……最初的時候，前輩是已經在內區打下一大片基業了嗎？”

“不過，這個還是等以后再來探索……”

將因這座建筑而起的思緒拋開，祁星小心翼翼向前探索。

又走了一段，祁星終于看到了傷員的蹤影，他們就靠在大廈凹陷處一處破舊的墻壁邊上。

從其中一人傷口處滴落的鮮血更是給這個一看就有不少歷史的建筑增添了一抹新鮮的血色。

迅速來到這兩個傷員身邊，祁星也對這兩個人的受傷程度有了完整的認知。

紅霞公司的員工的左臂近乎齊根斷裂，斷臂處還露出了參差不齊的骨茬。右眼被異物全部打爛，在衣領處還能看見眼球的碎片，能以想象遇到這樣的傷勢會痛成什么樣子。右腿的小腿部分不知所蹤，斷口處還在不斷的流血。

雖然斷手與斷腿的地方都有應急處理，但是也不見得用處非常大。

眼看著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祁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趕緊叫救護車，不然這個人就真的死了。

“救護車的號碼是多少……每個芯片不應該又對應的體質檢測嗎？為什么都傷成這個樣子還沒有救護車過來？”

“對了，北條司，作為從小就生活在內區的人，北條司應該知道救護車的號碼是多少……”

祁星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北條司身上，便也注意到北條司處于一個什么狀態。

他表面上沒有什么傷口，手腳也是完好，只是身上滿是臟污以及另外一人的血液。

整個人擺出一幅小女孩抱膝的模樣。

“北條？北條！醒醒！”

祁星開始搖晃北條司。

事實證明北條司的確沒多少事，略微一搖就搖醒了。

“北條，你們怎么在這里，然后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因此暴露，祁星在問話的時候還是注意了一點的。

“這個人傷成這個樣子了，你為什么不叫救護車？”

北條司等到祁星停下這才看了一眼旁邊的紅霞公司員工，然后又看了一眼祁星，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是誰？”

表情呆滯，與內區人口中的工蟻別無二致。

“我是查理啊！你怎么了？北條？”

再一次聽到了祁星的話，北條司突然抱住了自己腦袋上下晃動，臉上青筋暴起，看起來十分痛苦。

也是在這個時候，祁星看見了北條司后腦勺的傷口。

一顆石子嵌在他的頭蓋骨上，而且好不巧將他的芯片毀了大半，并且似乎因為中央AI的控制，碎裂的芯片發射著不算明顯的生物電流。

這一看，祁星就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么。

“作為卷入戰斗當中的一員，北條司的記憶顯然被扭曲了，并且根據他自己的認知，認為自己是屬于工蟻的一員，不應該逃走，應該配合‘CG’的拍攝。最后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祁星當即看看四周，然后撿來一根鐵絲，將已經顯露出來的芯片從北條司的后腦勺上揭下來。

芯片一揭下，北條司立即停下了腦袋的晃動，逐漸變得正常。

“查理？你怎么在這里？我是發生了什么，怎么后腦勺這么痛！這里又是哪里？”

北條司一清醒過來看到了祁星，然后立刻問道。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躺在一邊眼看著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男人。

“他是誰？為什么傷得這么重？”

隨后，他又開始仔細回憶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似乎是什么也沒有想起。

“我的腦子里缺了一塊記憶……到底發生了什么！”

“查理，不對勁，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