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小賈一頭霧水,卻見得老張會意地笑了笑,跟著走了出去。
三人徑直驅車來到市中心的地標建筑——天禧廣場。
“隊長,去星巴克嗎?”小賈問。
高吉鶴瞅了他一眼,說道:“星巴克那么貴,你請客嗎?”
小賈癟了癟嘴,說:“我那點工資,哪夠?而且星巴克是天禧廣場的咖啡店里最便宜的了。”
“誰說要進商場的?”高吉鶴指指旁邊那幢光芒閃爍的高樓,“去那里喝免費的。”
小賈這才明白高吉鶴的意思,那是天璽集團的總部大樓,他們是來找天璽集團調查的。
“好的,請幾位在那邊稍坐一下,我這就聯系相關部門來對接。”
漂亮的前臺微笑著將三人引到前廳的休息區,并端上香濃的現磨咖啡。
小賈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高吉鶴端起咖啡,問道:“隊長,你怎么知道的?”
老張失笑說道:“天璽集團賓至如歸的待客之道是行業里最出名的。”
“呵呵,”高吉鶴譏笑道,“資本家的慣常套路,拿錢包裝飾的偽善。”
老張沒有反駁,只是笑著無奈地搖頭說:“待會兒可別這樣,隊長。”
“我知道。”
三人說話間,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走進休息區,他戴著金邊眼鏡,斯文得體地笑著向三人打招呼:“你好,警察同志,我叫埃文,是法務部的經理。”
“法務?”高吉鶴皺了皺眉,問道,“我們想了解一下白崇山下那座廢棄醫院的情況。”
埃文推了推眼鏡,說道:“你指的是以前的慈恩醫院吧?”
“對的,”老張點點頭,“這個地方現在是由貴公司管理吧?”
“是的,慈恩醫院經營不善,被我公司收購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應該已經買了不下十年了。貴公司似乎沒有重新營業的打算。”老張試探道。
埃文微微一笑,低頭又推了推眼鏡,答道:“天璽之所以能成為浙江第一的地產開發公司,離不開領導們謹慎的作風。您別看慈恩醫院那么小一塊地方,如果運用不好,就可能會產生很大的損失。所以公司慎之又慎,還沒做最終決定。”
“那買來后一直空著嗎?”
“據我所知,一直沒用使用。”
“那貴公司如何管理呢?一家廢棄的醫院,又是在景區邊上,應該會有很多好奇的人吧。”
埃文目光變得深邃,嘴角微揚,說道:“是啊,還有人把那里當成鬼屋去探險呢。雖說是廢棄的,但也不能放著不管,所以前兩年在周圍加裝了攝像頭,定期讓安保人員去看一下。是出了什么事嗎?”
“你為什么這么問?”高吉鶴反問。
“哦,今天早上安保去檢查,發現大門的鐵鏈掉了。這會兒三位又來詢問,我想著應該是出了事。”
今天早上?三人相互看了看,這么說天璽集團的安保比他們先一步到過醫院。難道是他們做的?
“除了大門鐵鏈掉落,還有其他異常情況嗎?”
“倒沒有匯報異常情況。”
“難道沒發現什么人嗎?”小賈不經意插了一嘴。
埃文看看他,笑著說:“就算有人進去過,也肯定已經走了。”
“哦?這么說,”高吉鶴問,“你們發現了人的蹤跡?”
“是的,這不是很正常嚒?可能是幾個好奇心強的年輕人,偷偷潛入玩了玩,感到無聊之后就離開了。我們以前也遇到過。”
“所以也稀松平常了?”
埃文點點頭說:“是的,安保看了看沒有什么物品損壞,就把大門鎖好離開了。”
沒有物品損壞?一個廢棄的醫院還擔心什么損壞,但是……
高吉鶴與老張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按照埃文的說法,安保進去的時候,醫院里還有人的蹤跡,但是他們去的時候就沒有了。安保離開到他們到達之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
還是埃文在說謊?
高吉鶴細細打量了一番埃文的表情,對方神情自若,目光堅定,沒有閃躲,似乎沒有在說謊。
“好的,謝謝你。”高吉鶴站起身,“那家醫院在景區,大會召開在即,治安很重要,不能出一點紕漏。”
簡簡單單幾句,把他們的來意說了個明白。
埃文點點頭一邊送他們一邊說:“好的,請放心。我們會加強那邊的巡邏,不會給景區管理添亂的。”
看著玻璃門在三人身后合上,埃文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身進了電梯。
他沒有回自己在12樓的辦公室,而是坐電梯到了15樓。
出電梯左轉,刷臉進入一個富麗堂皇的辦公區,他瞧了瞧左手第一間辦公室的門。
“進來吧。”門其實一直敞開著,一個女人背對著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身旁梨木茶幾上燃著一柱青煙直上的檀香,聞起來有股桂花香。
“人已經走了。”埃文走進辦公室,說道。
女人轉過身,臉上掛著標準的職業笑容,答道:“辛苦了。沒出什么岔子吧?”
“沒有,按照你的指導,說真話,隱瞞細節。”
女人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是的,埃文。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讓警察知道,你在公司這么久這個道理你懂。”
“我懂,但是,”埃文看著這個明顯戴著表情面具的女人,問道,“程總,孟蕓怎么處理?雖然只是個網紅,但畢竟是在直播時失蹤的。”
程安安還未回答,便見到一個高個男子黑著臉從外面走進來。
男子將埃文推開,問道:“沒錯,你這次要怎么處理?警察都找上門來了。”
“利總,”程安安說,“不必擔心。”
“不擔心?”利仲南冷笑,手指著門外說道,“警察下一步就該去MBA班找燕蕭蕭了。”
“利總,”程安安走過去,望了望門外,說道,“就算警察找到燕蕭蕭,也應該是常總擔心,您擔心什么?”
似被扯到了傷疤,利仲南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這本就是你沒把事情料理好。如今生出這么多事端,醫院這個項目怕是要稱了老頭子的意了。”
“利總如果是擔心醫院這個項目,那就大可不必。”程安安說,“我會安排好的,那個網紅。”
“怎么安排?”
利仲南話音剛落,程安安的手機就響了。
“喂?對,好的。那我現在過去。”
放下手機,程安安朝利仲南笑了笑說道:“我親自處理,利總就放一百個心吧。”
說完拍拍他的肩,拎起手提包離開了。
利仲南瞪了眼她的背影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負四樓的停車場里,一輛白色寶馬正等著程安安。
她打開車門,在后排入座,說道:“走吧。”
司機熟練地啟動車子,開出了天璽集團大樓。
“那個網紅,”程安安觀賞著沿路風景,問道,“醒了?”
“醒了,”司機輕笑幾聲,“還挺有趣的。原來以為她肯定會被嚇壞了,沒想到……”
“怎么?膽子很大嗎?”
“大的很,TM的竟然跟我們談起條件來。”說完,司機輕蔑地笑起來,“竟然敢跟老子談條件!”
“條件是什么?”
“哈?”司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女人有什么利用價值?直接解決掉!”
“你解決了?”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看程安安,對方正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的后腦勺,他咽了咽口水,回答說:“沒有。你不說,我們不會擅自處理的。”
程安安滿意地點點頭,收回目光,再次問了一遍:“她的條件是什么?”
“她想到天璽集團工作,而且要在最接近高層的職位上。”
聽到答案,程安安也輕蔑地笑了起來,贊同地說道:“確實是個膽大的女人,還是個蠢女人。”
司機松了口氣,附和道:“對嘛,她以為自己是誰,竟然獅子大開口。”
“我來安排。”程安安微微一笑,答應了。
“什么?”司機驚訝地轉過頭。
程安安不耐煩地指指前面,提醒說:“看前面!你想害死我們倆嗎?”
司機怎會不知,他早就轉了回去。
“你為什么要答應她?跟以前一樣處理掉不就行了。”
程安安神秘地笑了笑說:“她有點利用價值。”
司機抬了抬眉,他知道她不會繼續說下去。程安安從來不會告訴她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對任何人都不會。
“到了。”他把車子停在一幢帶有小院的排屋前。
排屋的院門是開著的,程安安率先走進去,敲了敲大門。
一個男子來應門,見到程安安他并沒有感到意外,但仍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看見了程安安身后的司機。
“常總好。”程安安漠視他的不悅,微笑著打招呼。
常墨側身讓她進來,但是沒有讓司機進去。
即使不轉身,程安安也知道常墨的舉動,背對著他說道:“常總,不用擔心,他今天只是我的司機,不為別的。”
常墨沒有回答,瞅了眼司機,很猶豫。
程安安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你想解決問題,就讓他進來,不然……我就讓他來解決問題。”
聲音不響,但分量很重,一字一句敲在常墨的心頭,使他不得不讓司機進屋。
司機朝常墨抬抬眉,輕蔑地笑了笑,緊跟程安安走進屋。
客廳里,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歐式沙發上,見到程安安和她的司機,嚇得連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幾步。
“好久不見啊,蕭蕭姐。”程安安神情自若地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司機站在一旁。
“程總,”燕蕭蕭眼下心跳加速,雙手緊張地出汗,她的身體在發抖,“孟蕓的事……”
她想解釋,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解釋都是無力的,她確實泄密了。
“沒事,別緊張,”程安安招呼她坐下,“孟蕓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們不用擔心。你坐,常總,您也請坐呀。”
“處理?你打算怎么處理她?”聽到這個熟悉又可怕的詞,燕蕭蕭越發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了,“她怎么說也是個網紅,有不少粉絲。而且我聽說她的粉絲還報警了。”
“報警了就不能處理了?”司機輕蔑地笑著說,“你太小看我們程總的本事了。”
燕蕭蕭渾身一抽搐,無助地看向走過來的常墨。
常墨停住了腳步,他望著顫抖的燕蕭蕭,焦灼心疼,他想上前摟住她,輕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不會有事的,但是他忍住了,他不能這么做。
“哎呀,老戴,”程安安輕笑幾聲,“你瞎說什么呢?看把我們蕭蕭姐嚇的。”
燕蕭蕭收回了求助的目光,她很清楚常墨此刻不能做什么。
“那……”她只能靠自己,“那你會怎么處理孟蕓?”
程安安沒有回答,說道:“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你自己吧。”
笑容從她的臉上消失,寒冷的目光回到她的眼中。
燕蕭蕭倒吸一口冷氣,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冰冷刺骨而且……
她回頭望了望常墨,她知道常墨還是不能幫她。
這個冰窖沒有出口,除非程安安放自己一馬。
“是我不好,我沒有管住自己的嘴,一喝酒就胡說八道。”她討饒道。
程安安嘴角微揚,說道:“你是沒管住自己的嘴,還是沒管住自己的腦子?”
她在質問燕蕭蕭是不是有異心?
她當然有打算,但是……燕蕭蕭低下頭,試圖逃避程安安審問的目光,說道:“沒有,我真的是喝多了,說漏了嘴。”
“這事兒,”程安安不依不饒,“發生的時候,你跟常總已經離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問的是燕蕭蕭,但程安安看的卻是常墨。
此刻常墨和燕蕭蕭二人的心跳同時漏跳了一拍,他們同時心中大叫“不好”。
“是我酒后失言,被她聽到了。”常墨解釋道,走到程安安的面前,擋在了燕蕭蕭的前面。
是嗎?
程安安笑著與司機老戴對視一眼,然后長嘆一口氣說道:“哎呀,酒真是個不錯的東西啊。但凡犯了什么錯,都能把它拿出來抵罪。喝多了所以說漏了嘴,酒醉所以才會失言。常總,您是咱們天璽財務中心的二把手,這么嚴謹的工作,怎么能被酒給耽誤了呢?”
“我……”
“再說,”程安安無情的嘲笑,打斷了常墨,“你們倆不是已經離婚了嗎?我記得離婚的理由是沒感情了,那你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酒后失言,又被前妻聽到的呢?”
被發現了!燕蕭蕭心中大叫,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拉住了常墨的手。常墨沒有回避,他挺直了腰桿,說道:“程安安,你管的似乎有點多了。”
“我管的多?”這句話讓程安安頗感意外。
她沒想到一直隨大流的常墨,竟然有反駁自己的一天。
她瞧了瞧常墨身后只露出一個胳膊的燕蕭蕭,又瞅了瞅二人緊握的手,說道:“常總,既然你嫌我管的多,那孟蕓的事兒我就不管了。我想利總他肯定有別的辦法解決的。”
說著就想起身離開。
“不行!”燕蕭蕭連忙出聲制止。
讓利仲南來解決,還不如殺了她。
她一把拽住程安安,討饒道:“安安,是我們不好,我們不該瞞著你見面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千萬別讓利仲南處理這事。”
程安安拉開她的手,說道:“事兒是利總他們營銷中心犯下的,就應該他來處理。常總,你替他擦了那么多次屁股,填了那么多個坑,不要再替他擔著了。”
聽似肺腑之言,實則是在打常墨的臉。
常墨苦笑,說道:“你明知道當時我們都在,一旦事發,營銷中心、財務中心都跑不了,再說……”
“再說,這還牽扯著濱江那塊地的拍賣。事情很大。”
“利仲南不是用錢,就是用暴力。他那不是解決問題,是制造更多麻煩。”
“我也是啊,不用錢,就用……”她指了指老戴,“暴力。”
她分明就是在嘲弄他。
常墨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問道:“你要怎樣,才愿意出手擺平?”
程安安不著急,她伸手看了看自己昨日新做的美甲,顏色靚麗,沒瑕疵,隨后才回答說:“你們倆復婚,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對于常墨和程安安來說,復婚是他們倆日夜期盼的事,但是他們從未想過是在這種情況下。
“不……”
常墨想要拒絕,卻被燕蕭蕭爽快的應承打斷了。
“好!我會跟他復婚,我會的。”
“什么時候?”
燕蕭蕭看向常墨,她知道他不愿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復婚,她又何嘗不是呢?
“我們會找個時間的。”
可真會拖。程安安想。
她朝二人擺擺手說:“那等你們確定了時間,我再去處理也不遲。”
這是什么話?都火燒眉毛了,她卻說這樣的話,分明是在逼他們。
常墨本來是想能拖就拖的,眼下看來是不成了。
程安安自然知道他很快就會辦好復婚,所以沒有聽到答案就跟老戴離開了屋子。
“警察過來了。”老戴剛啟動車子,就接到了通知的電話。
果不其然,后視鏡里一輛帶有“警”字牌照的尼桑從遠處駛來。
“走吧,我們去見見那位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