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實男指著疤痕臉,道:“剛才我和表哥遇見人說話落在后邊,我兄弟在前面走,明明看到就是他一腳把我兄弟踢到在地,幸好被我們抓了現行,否則俺兄弟真要吃啞巴虧了。”
“這人良心被狗吃了。”疤痕臉義憤填膺地道:“還不承認?!”
看熱鬧的人一時群情激憤,一個道:“怎么還有這樣的人啊,只知道欺負沒本事的人。去欺負有權有勢的啊!去欺負痞流氓啊!”
有人附和道:“哪里的人啊?把他押到派出所或是保衛科去,讓他嘗嘗人民專政的滋味。”
“對。還要讓他單位或者村里領導來領他,看他以后怎么有臉在社會上混。”另有人憤憤地道。
對這兩個人指證,王栓來百口莫辯,嘴里只是嘟囔道:“誣賴好人!”
任衛東就在王栓來身后不遠,明顯看到王栓來正常走路,沒有招惹任何人。剛才那孩子倒地,其實是墩實男一腳踹倒的,況且那孩子還很配合,倒地后還順勢打幾個滾,弄得滿身泥土,還真像那么回事。
任衛東想知道這倆人一定有什么企圖,就不立即戳破,看他們接下來如何表演。
“別不承認。你這樣做,已經引起了民憤。你看看,大家讓把你送到派出所、保衛科去,我看你也不是多么十惡不赦之人,我也不想把事做得過分,更不想學你,只會欺負一個殘疾人。說吧,想私了,還是公了。”疤痕臉看向王栓來,笑瞇瞇地道:
“我這兄弟,本來就有點精神不好,你這一腳踹得他哆哆嗦嗦的。我不是趕盡殺絕的人,給你一條出路。私了,怎么樣?”
原來是訛錢!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任衛東心道。
“我看這樣也行,就當自認倒霉,賠錢吧!”墩實男附和道。
“你看這兄弟兩個多仁義啊,不但不送你去派出所、保衛科,反而以德報怨地放你一碼。”看熱鬧的一個人不明就里,走過來勸王栓來道:“我看賠兩個錢也行。兄弟,低頭認個錯,賠錢吧。”
“憑什么?”王栓來憤怒地道:“我什么也沒做,更沒踹他。”
“這小子真不識抬舉,敬酒不吃吃罰酒!”疤痕臉見王栓來不肯就范,怒氣沖天,又一把抓住王栓來,道:“我也不送到你這里那里去了,就在這里替我兄弟出出氣吧,然后再說你怎么賠的事。”說罷,舉起拳頭就打向王栓來。
任衛東剛要站出來阻止,并證明王栓來清白,突聽有人大聲道:“住手!”
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個子高大,聲如洪鐘的人拔開眾人走進場子中央,道:“有事好商量,打架能解決什么問題。”
任衛東回頭一看,是他們采煤三段副段長勾玉才。這么巧啊!
原來,勾玉才開完段里碰頭會回家,看到這里人多,就趕過來看看,沒想到是王栓來在這里和人起了糾紛。他知道王栓來本分,老老實實,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就站出來替他說話。
“是啊,拳頭硬也不是就有理。”這時一個穿保衛科制服的人也走了進來,說道:“二熊,又想騙兩個錢喝酒去啊。”
任衛東知道這個穿制服的人,是保衛科一名副科長,為人正直,嫉惡如仇,大家都敬佩他的為人。
“哪能呢?王科長,不敢騙人。”疤臉見有人揭他老底,趕緊辯解道:“這次是真的,我兄弟作證。”疤痕臉指著墩實男道。
“胡說八道!”任衛東見時機已到,不再沉默下去,也擠進人群,指著王栓來道:“這個人真的沒有對孩子做什么,我當時就在他身后,離著不到十米,完全可以作證。”
“這次不是騙人,你哪次不是騙人啊?我就知道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王科長一臉嚴肅地道:“還不快滾!難道把你舅喊來?”
原來疤痕臉舅是梅莊煤礦工會副主席,不,其實不是親娘舅,是表舅,只是疤痕臉這樣稱呼而已,如此顯得親近,誰知他卻以此沒少干了招搖撞騙的事情。
當然,這位工會副主席不是護短的人,沒少罵過疤痕臉,雖然后來也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有時還會做些騙人的把戲。他表舅也沒少對人賠不是,卻也無可奈何。因為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外甥,不能打也不能罵。
“不!不用,哪能麻煩他老人家啊!”疤痕臉一臉尷尬,拉起地上的孩子,和墩實男在眾人憤怒的目光中灰溜溜離去。
勾玉才見王科長給王栓來解了圍,感激地上前握著他的雙手,連聲道謝。
王栓來也上前對王科長鞠躬道謝。
“要不是這位兄弟勇敢地站出來,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呢。”王科長笑著指向任衛東:“要說謝,應該謝他才是。”
勾玉才看著任衛東哈哈大笑起來,副科長一臉莫名其妙。
一旁的王栓來拉著任衛東,站到王科長跟前,靦腆地道:“我們是一個段的,他叫任衛東。”
“小伙子,好樣的!”王科長笑道:“關鍵時候能挺身而出。”
“應該的。遇到這這種事,正直的人誰都會如此。不只因為王栓來是我們段里的,就是其他人也要這樣。”任衛東正色道:“光天化日之下,邪惡甭想橫行霸道!”
“說得好。”王科長和勾玉才異口同聲地道。
“散了,散了。”副科長揮手對眾人道:“大家都回吧。”
見沒什么熱鬧可看,眾人紛紛離去。
這時,就聽有人憤憤地道:“這個世道,什么人都有,差點讓他給蒙了。”
任衛東和王栓來告別王科長和勾玉才,一同走向職工單身大院。
回礦后的一個晚上,任衛東從集市上買了四五斤上等的花生米,提了兩瓶好酒,打聽幾個人,找到父親那個退休老同事的住處,喝過一壺茶,把父親的問候話捎到。
任衛東起身告辭,來到外門,沒想到王同堂推門而入。
“今天怎么有空了,可是好幾天沒來了。”對王同堂,老人好像有點不滿意,指著任衛東道:“這是小任,機廠我同事的孩子,替他爸爸來看我。他爸爸比我小十多歲,人家可是多年的先進,當過局里的勞模。”
“謝謝,替我向您父親問好。”出門時,老人囑咐任衛東沒事就來坐坐,王同堂隨著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