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將耳機(jī)掛在了電腦屏幕上，從紅塔山的煙盒里抽出一根香煙，掏出煤油打火機(jī)，火石摩擦鋼輪產(chǎn)生180°的火焰，將香煙點(diǎn)燃，蘇鹿吐出了一口厚重的煙霧。

DUPONT打火機(jī)2008年限量款，純銅鑄造，在海外的價格可以達(dá)到790美金。

蘇鹿從未刻意的隱藏過自己的財富，但其他人依舊覺得他是個窮比。

因為蘇鹿上學(xué)時從來都是步行去學(xué)校，聚餐的時候也以各種理由推辭，一雙回力牌的帆布鞋穿了三年。

他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家里有四輛勞斯勞斯，一輛蘭博基尼，而蘇父上班都是乘坐一輛1999年產(chǎn)的賓利，價值400萬。

他也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經(jīng)常出入頂流的宴席，穿著一身價值37000美元的薩維爾街Martin Nicholls定制西服，喝著一杯幾千美元的紅酒。

蘇鹿從來都不是一個高調(diào)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計較的少年。

至于別人覺得他很窮，其實(shí)蘇鹿也覺得很合理，這個世界很忙碌，他們只是匆匆的路人，又何必細(xì)究呢？

“下機(jī)了，你先玩吧。”

蘇鹿伸了個懶腰，有些犯困的說道。

“你要走了？”路明非有些疑惑：“不是今晚通宵嗎？”

“我老爹讓我今晚回家吃飯。”

“你和蘇叔叔和好了？”

“我最終還是向金錢低了頭。”

“……”

這個理由簡直讓路明非無法反駁。

他丟了一塊錢都能心痛到窒息，恨不得撿到自己一塊錢那個人生兒子沒屁*，生女兒是貧乳，生個人妖最好不過。

而他之所以那么心疼一塊錢，就只是為了攢一臺屬于自己的游戲機(jī)。

路明非借住在叔叔的家里，雖然叔叔的家不算小，而沒有一樣是屬于路明非的。

他想要一臺，獨(dú)屬于自己的ps游戲機(jī)，然后用碳素筆在游戲機(jī)的塑料后殼上寫下“路の專屬”。

為此路明非攢了三年，好不容易攢夠了買一臺ps游戲機(jī)的九百塊錢，這對于路明非來說已經(jīng)是一筆巨款了。

可有一次，他卻不小心摔壞了叔叔最心愛的那塊梅花表，不巧的是，他摔壞梅花表的事被路鳴澤知道了。

那個可惡的小胖子威脅路明非不想遭殃就乖乖的給明澤大人獻(xiàn)上令他滿意的誠意，路明非老老實(shí)實(shí)的把那攢了三年的九百塊錢交給了路鳴澤。

那一刻，路明非心里似乎碎了一些什么東西。

后來路明非到蘇鹿的家中做客，七百多平的獨(dú)棟別墅，門前的那對玉獅子就價值上百萬。

而蘇鹿還大方的要送給他內(nèi)測款的生化危機(jī)Biohazard PlayStation3游戲機(jī)，后來發(fā)布的時候這款游戲機(jī)價值399美元，價值三臺路明非想買的那款ps游戲機(jī)，只不過被他婉拒了。

他知道蘇鹿不會在乎一臺游戲機(jī)，但有些事，是路明非的原則。

走的時候，路明非見到蘇叔叔的表柜，其中擺放著上百塊名表，有百達(dá)翡翠，純金的勞力士，還有一些是蘇叔叔年輕那會兒還未發(fā)達(dá)時佩戴過的表。

蘇鹿從表柜當(dāng)中取出了一塊梅花表，說道：“這是我老爹年輕時佩戴的第一塊真表，其實(shí)表柜里很多表都是假的，都是我老爹年輕時買的水貨，用來裝樣子的。”

路明非見到那塊梅花表的一瞬間就愣住了，那塊表，和他摔碎叔叔的那塊梅花表一模一樣。

只是上面的一行細(xì)小的英文字母有一個不同。

后來路明非去打聽了這塊表，行家說這款表有很多都是水貨，而蘇叔叔佩戴的那款是真表，他摔壞的那一塊，是假表，去表店花二十塊錢就能買到一模一樣的。

路明非當(dāng)時笑的撕心裂肺，被風(fēng)卷起的細(xì)沙吹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卻只感受到濕潤苦澀的淚水。

……

蘇鹿披上了土到掉渣的校服，起身離開。

路明非看著電腦屏幕，心中有些莫名的煩惱。

即使是他最喜歡的星際，此刻也顯得有些蒼白無趣。

對于17歲的少年來說，他們最孤單的時候不是和對象分手，不是和父母爭吵后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輕聲抽咽，也不是打星際被偷家的一瞬間。

他們最孤單的時候，是約好了和好兄弟通宵，結(jié)果半路兄弟跑了，只留自己一個人在網(wǎng)吧盯著電腦屏幕發(fā)呆。

很明顯，此刻路明非就是世界上最孤獨(dú)的那個人。

……

蘇鹿推開了網(wǎng)吧貼著“未成年人禁止入內(nèi)”的玻璃門，踩在臺階上的一瞬間，忽然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街道空蕩蕩的，瀝青路上兩三水洼，天空中的云彩有些陰沉。

莫名的怪異感籠罩了蘇鹿，仿佛世界末日，所有人都被埋葬在地底深處。

他回頭看去，剛才還坐在門口電腦前呼呼大睡的網(wǎng)管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

這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蘇鹿一個人。

“要做交易嗎，少年。”

白色百褶長裙的少女突然從蘇鹿身后將他抱住，用手臂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輕輕的朝他的耳垂吹了口氣。

詭異的寒冷充斥了蘇鹿的骨髓，如極獄嚴(yán)寒，令他有些不適。

“滾開。”

蘇鹿扯開了少女細(xì)膩的手臂，不耐煩的說道：“天天搞這些花里胡哨的，你不煩嗎？”

少女跌落在了地上，吃痛的驚呼一聲“哎呦”，鼓起了腮幫，不滿的說道：“你不和我做交易，我就一輩子纏著你。”

“你這不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嗎，奸商啊！”蘇鹿震驚了。

“就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啊。”少女輕笑道：“最近有個小惡魔老是來找我麻煩，那小子有了交易對象還想搶我生意，雖然我把他打跑了，不過他太機(jī)靈了，指不定哪天就趁我不在把你拐跑了。”

“好家伙，你還有同行？”

“是啊，要么餓死同行，要么被同行餓死，所以我要趕緊拿下你這一單，就可以早日去夏威夷度假了。”少女洋洋自得的說道：“在我這里，以物易物，只要你有足夠的貨幣，你可以買到任何的東西，長生不老的體質(zhì)，可以鋪滿太平洋的金幣，哪怕你想和好萊塢的當(dāng)紅女星春宵一夜都可以。”

“我求你別說了，我快抵擋不住誘惑了。”雖然話是這么說，但蘇鹿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他堅信著一句話：你失去的，永遠(yuǎn)比你得到的要多。

少女不是人間的慈善家，她是來自地獄的魔鬼，攝人心魄的美色只是她用來欺詐的外殼，她的血液和下水道里發(fā)黑的臭水一樣令人作嘔。

“來吧，以物換物，等價交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說出來，哪怕你要地球停止自轉(zhuǎn)都可以。”

少女張開了雙臂，面帶微笑的說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蘇鹿平靜的問道。

“任何都可以，你工商銀行里的一千四百八十五萬六千二百七十二塊四毛六的余額，你衣柜里掛滿的Scabal、Dormeuil、Holland牌高檔西服，你身上這件仕蘭中學(xué)校服，一切都可以作為交易的貨幣。”

少女用慵懶而魅惑的聲音挑動蘇鹿的心弦：“只是最令我眼饞的還是你的靈魂。”

“我的靈魂？”

“你的靈魂是最誘人的食物，世間萬物，都不及你的靈魂一絲一毫，你的靈魂在我這里是面額最大的貨幣，只要你獻(xiàn)祭了自己二分之一的靈魂，只要你能想象出來的，都可以得到。”

“包括不讓我爸給我找阿姨？”

少女愣了一下，有些糾結(jié)的說道：“這個比較困難，需要你三分之二的靈魂才能做到。”

“草，你個垃圾，滾！”

“……”

蘇鹿深吸了一口氣，不知何時，街道上又開始忙碌了起來，白色的長安SUV汽車?yán)^續(xù)釋放尾氣為全球變暖做貢獻(xiàn)，世界又回到了常態(tài)，而剛才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覺。

“以物換物，可以得到一切嗎？”

蘇鹿叼著煙，看向了天邊被夕陽染成鮮紅色的云彩：“我可不想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