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驚訝地回過頭，小嘴微張，琥珀色的眼眸睜得圓圓的。

“我可不是為了安慰你亂說的。”見她是如此反應，林曉解釋道，“我想表達的是，你還有父母，還有哥哥，比我這種無親無故的人，總是要多一點幸福感吧。”

聞言夏彌自唇角綻開了燦爛笑容，“哈哈哈哈哈！師兄，不，這回我得喊你老師，您這安慰得太絕了。”

她笑得合不攏嘴，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

“...有這么好笑么？”林曉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看她開心地腰都彎成蝦米了，說明自己這次還算沒說錯。

“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你蝦米了。”見她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林曉吐槽道，“夏彌和蝦米的拼音都一樣。”

夏彌深吸了兩口氣，總算是停了下來，“好好好，哎呀師兄你可太厲害了，要我說你憑你的語言藝術，應該和校長申請在學院里教中文或者家政禮儀之類的課。”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啦，其實我的家庭關系也沒那么糟糕，雖然爸媽總是對我不聞不問的，但是哥哥對我很好，我也挺喜歡和他一起玩的。”這次夏彌換上了真摯而溫暖的微笑。

“可你要是來這邊學習，不就沒什么時間和哥哥相處了？”林曉問。

夏彌用手指梳了下耳邊垂下的發絲，“俗話說距離產生美嘛，再喜歡再親切的人，一直在一起多少也會嫌煩的吧，況且.“夏彌的眼簾再度低垂了下去，”我們......也在試圖尋找歸屬。”

女孩說這話時，語氣空虛又沉重，仿佛暗含著積淀了千百年的孤哀與苦澀，而這些孤苦在歲月的研磨下化為了虛埃彌散于言語間，輕盈卻又深沉。

“所以提前來卡塞爾是為了開啟尋找歸屬之旅？”林曉試圖以打趣緩和氣氛，“像是日式rpg。”

“也許是，也許又不是。”罕見地，夏彌的語調里透露出幾分迷茫。

意識到自己又把話題導向負的一面，夏彌趕忙慌亂擺著雙臂，“不談不談這種不陽光的話題啦，你看，校長辦公室到了！”

林曉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視線中浮現一棟巴洛克風的氣派建筑。

“確實很有昂熱先生的風格。”

“很小資。”林曉腹誹。

而在辦公室前等待他們的并非校長，是個風塵仆仆，身上套著邋遢西裝的白發老人。

“古德里安教授，好久不見！”見到老人，夏彌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名為古德里安的老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定晴看了看，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哦夏彌，我一直記得在中國教學時，你在我課堂上的精彩表現。”

“林曉同..啊不，林曉先生，校長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快去吧。”古德里安教授親切地示意他進門，“夏彌和我一起去辦入學手續吧。”

被古德里安用敬語稱呼，林曉感覺全身不自在，忙糾正道：“您喊我林曉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那么林曉，記得和校長談完話來圖書館一趟。”古德里安囑咐。

林曉點點頭，剛轉過身就又被夏彌攔了下來。

“這次別再迷路啦！”女孩把手中的地圖遞給他。

林曉苦笑著接過，目送夏彌和古德里安教授離去，隨后進入了辦公室。

——

“我好像幫了您很多忙啊。”坐于校長辦公室的通透天窗之下，林曉略顯無奈地向昂熱吐槽。

“大吉嶺和錫蘭高地，想喝哪種？”沒有接過話茬，校長擺上兩個白瓷杯，打開骨瓷茶壺的蓋子。

“大吉嶺吧，口感細致柔和些。”

昂熱應聲將棕色的茶葉放入壺中，澆上滾水，綿密的白色蒸汽升騰，蜷曲的寬大葉片在熱燜中舒展開來，將水暈染至深紅，茶香馥郁。

“距上次見面也有兩年了吧？”昂熱蓋上壺蓋，“我都老得像朽木了，你還那么俊朗。”

“我現在也只有17歲，昂熱先生。”

“做糕點的手法有進步么？”昂熱提起茶壺，棕紅茶水順著壺口灌進骨瓷杯中，杯壁頃刻覆上一層白霧。

林曉靠在椅背上撓了撓頭，“還不錯吧，現在不少成品能被塞婭夸獎了。”

一直以來學什么都很快的林曉，在學做蛋糕的時候卻屢屢犯難。

每次嘗著林曉做的口感如橡皮一般的死面餅蛋糕，塞婭總是一邊翹起粉嫩的小嘴笑他是小傻瓜，一邊摸摸他的頭，鼓勵他不要氣餒，并再次耐心而溫柔地握著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正確混合蛋白霜與面糊。

“看好咯小傻瓜，我只教你最后一遍哦~”嘴上這么說，其實她教了他一遍又一遍。

“有機會的話，真想請您嘗嘗呢。”女孩悅目的笑顏再次浮現于心頭，林曉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可惜店鋪已經關門了。”

確切的說是被毀了，就在塞婭失蹤的那天，兩人一起生活一起做蛋糕的店鋪被第三帝國付之一炬。

那片廢墟中僅存能分辨形狀的物件，只有一枚兩人共同制作，用于裝飾店面的小彩燈。

第三帝國將林曉活過的痕跡連同陽光溫暖的回憶悉數碾成了灰燼。

“我多少能明白你的感受。”昂熱將瓷杯推至林曉面前，濃郁的茶香竄入他的鼻腔之中。

老人摸了摸藏于袖口的折刀，悲愴與懷念之情涌上心頭。

“那么，作為今天幫了我這么多忙的報酬。”

昂熱轉身，從身后的書架上拿出了一份文件夾，內裝有抽干空氣的透明密封夾和一份報告。

透明密封夾中封著一疊銅書卷，密封夾外側的被貼上了“AD0047”的標簽，昂熱沒有拿銅書卷，而是取出了那份報告遞給林曉。

報告的標題是“關于冰海殘卷，編號AD（絕密）0047的解析。”

林曉接過閱讀了起來

“根據已有資料及冰海銅柱表的記述，對AD0047進行解讀。”

“在AD0047的記載中，青銅與火之王曾將自身的權能，言靈·燭龍賜予其龍侍參孫，并命其前往東方，目的未知。”

“將事件發生的時間與公元紀年對照，推測參孫抵達東方的時間為公元前210年至公元前200年。”

“列舉該時間段東方的歷史事件與神話傳說，篩選出與言靈·燭龍釋放最接近的事件為中國公元前206年，劉邦與項羽所率的起義軍進攻咸陽，秦朝原有八十萬人馬的軍隊，應戰的卻僅有三十萬左右，其余五十萬軍卒不見蹤影。”

“另咸陽城破后，相傳有劇烈的大火將阿房宮焚為灰燼，此描述與言靈燭龍的效果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