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玫蘭尼的話，江束沉默半晌，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他此刻只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

這周士，怎么死了都還陰魂不散呢？

盡量控制自己不在玫蘭尼眼前露出失態(tài)的情緒，江束再次問道：“周士……有沒有告訴你一些別的……比如說關(guān)于你的事情？”

江束實(shí)在是很好奇，眼前這個玫蘭尼的克隆體是如何在那場襲擊之后輾轉(zhuǎn)到了周士的手中。

而周士，為什么又偏偏挑在三年前將其喚醒，是三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嗎？

玫蘭尼皺起好看的眉毛，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之后，玫蘭尼張嘴打算說些什么，但當(dāng)她看到江束那滿懷著好奇心與求知欲的表情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忽然嘟了嘟嘴，“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不過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看著喉嚨哽住不知道說些什么的江束，玫蘭尼挑起細(xì)眉，半是得意半是開心的說道：“周士之前給我說過……他留給了你一份大禮，如果里面有好玩的東西，等你收到禮物之后，記得讓我先玩玩?！?

“沒問題。”江束舒了口氣，語氣平緩。

“你知道‘月亮’嗎？我說的不是天上掛著的那個?！泵堤m尼忽然緊緊盯著江束的眼睛。

看著江束眼中閃過的情緒，玫蘭尼哈了一下，“你果然知道月亮?！?

江束無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的爸爸……似乎曾是月亮的一員?！泵堤m尼嘴角肉眼可見的耷拉了下來。

江束注意到玫蘭尼在說到“爸爸”兩字時，眼中閃過了一股道不明的情緒。

有復(fù)雜、有感激、還有一些淡淡的仇恨與懷念。

“我的死，與當(dāng)年臭名昭著的一個極端幫派【全金屬】有關(guān)。”玫蘭尼頓了頓，“這個組織至今還活躍在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是在熱核戰(zhàn)爭后，以霧都為基礎(chǔ)擴(kuò)張出來的一個超級城市。

“這些我都知道?！苯滩蛔〔遄斓溃骸澳憧梢灾v些我不知道嗎？比如說……你爸爸和月亮的關(guān)系？”

“我在爸爸的研究所被襲擊之前，其實(shí)就已經(jīng)醒來了……不過當(dāng)時的那個‘我’，是紅頭發(fā)的那個我?！泵堤m尼挑了挑眉，繼續(xù)道：

“但醒來還不到一個小時后，研究所就遭到了全金屬的襲擊?！?

“當(dāng)時，仍在培養(yǎng)倉內(nèi)的‘我’聽到爸爸在和一些人在爭吵，我能聽到爸爸叫喊著哪怕是把‘我’交給月亮那群背信棄義的混蛋，也不會把我交給他們?！?

“然后……‘我’就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場大火，繼而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我就看到了周士那個死胖子。”

“你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江束好奇，“我指的是你目前的這個人格?！?

“就是在周士喚醒我之后?！泵堤m尼咬了咬嘴唇，故意嗔道：“你也知道的，周士那張臉，誰見了不害怕呀？”

“哪怕那妮子對基因異變者有著天然的親近感，在她第一眼看到周士的時候還是被嚇了個半死?！?

玫蘭尼挑了挑眉，嘴角翹起，似乎是在笑，“然后我就出現(xiàn)了……”

“至于我身上的能力……我猜是爸爸當(dāng)初決定復(fù)活‘我’時，在我的基因排序上做了些改動，所以我會玩火，她能分辨真?zhèn)危@些都是基因里攜帶的東西。”

“至于具體的原理什么的，你可別問我，問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江束輕輕挑起眉頭。

這么說來，月亮在熱核戰(zhàn)爭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

不管周士對自己懷著怎樣的心思，起碼有一點(diǎn)他說得很對——月亮的水很深，自己還是和這種來歷不明的組織保持距離為好……

就在江束各種猜想紛至沓來的時候，玫蘭尼舔了舔自己的紅唇，從懷里摸出一張通體銀藍(lán)的卡片遞了過來。

江束有些不明所以的望過來。

“周士留在我這里的，當(dāng)時他說如果一周內(nèi)你沒找過來，這個就歸我了……如果你來了，就得給你?！?

說著，玫蘭尼有些不高興的鼓起了腮幫子，“只剩最后一天了，結(jié)果你來了！”

“沒意思！周士總是什么都能猜到?！?

又是周士……江束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從玫蘭尼手中接過了這張銀藍(lán)色的卡片。

卡片的大小同銀行卡的大小類似。

通體銀藍(lán)，最中間則是有著一塊銀色的外露芯片。

卡片的右下角，DB兩個碩大的白色字母扭曲交纏。

“大阪軍工……”江束摩挲著卡片，眼神微凝。

卡片的背面，印著一個攤開的金色雙掌，雙掌中間，是一顆似乎是在旋轉(zhuǎn)的金質(zhì)硬幣。

那是翡翠城最大的金融機(jī)構(gòu)，休斯頓銀行的標(biāo)志。

這張卡片，就是休斯頓銀行和雇主各持一張的電子門鎖……

只有這張電子門鎖、和銀行保管的電子門鎖兩張都在，才能打開休斯頓銀行最頂級、安全系數(shù)最高的保管箱。

在郵件里，周士告訴自己大禮中并沒有提到這個……江束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將卡片貼近自己的腰帶。

在手掌的遮掩下，江束腰間的腰帶詭異的蠕動了一下，將這張卡片吞了進(jìn)去。

這時，江束發(fā)現(xiàn)玫蘭尼忽然沉默的蜷縮進(jìn)沙發(fā)最深處，神色有些倦怠，耷拉的眉眼間似乎有淡淡的愁緒在盤旋。

“你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江束摸了摸雙腿的膝蓋。

“周士……真的死了嗎？”玫蘭尼輕咬紅唇，聲音很輕，要不是江束體質(zhì)過人，可能根本就聽不到這句話。

“我親眼看著他從默爾特大廈的天臺跳了下去，就在昨天夜里?！?

江束抿了抿嘴，沒有絲毫隱瞞。

“他要不是真心求死，沒有人可以找得到他，你說他是不是傻？他都已經(jīng)逃了這么多年了，為什么還要主動送上門去呢？”

玫蘭尼的情緒忽然有些低落，“他盡管長得丑，但心地真的很好?！?

“我看得出來，周士讓我創(chuàng)辦這家酒吧，是真的希望附近的性工作者能夠少受一點(diǎn)罪?！?

“你知道的……性工作者在翡翠城的地位本就不高，她們拿身體換來的鈔票可能還不夠一次下來看病的錢，那些施暴者總是有各種各樣奇怪且殘暴的性癖……”

“沒什么的，我只是有些傷心翡翠城又少了一個正常的男人……畢竟我還有著健全社會的記憶……”說著說著，玫蘭尼的眼眶中忽然流下了淚水，“早知道這樣，上次他來，我就不趕他走了……”

江束坐在沙發(fā)上張了張嘴，最終卻只剩下沉默。

人生總是這樣，有些事，有些人，結(jié)束連告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