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可能是玩物？”

胖嬸的聲音不禁拔高了幾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她驚聲喊道：

“我有錢，有人，有能力，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我？玩物？只有你這樣的下賤東西才叫做玩物！”

胖嬸的嘶吼更像是被挖出了內心秘密后的暴走。

張花麗并沒有對胖嬸的自視清高做出什么回應，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只要一句道歉……”

“不可能！！！”

胖嬸邁開粗壯的腿走到張花麗面前，一把拽住張花麗的頭發，惡狠狠地說道：

“想讓我給你道歉？你配嗎？你配嗎？”

體型上的壓制讓張花麗無法反抗，從眼神來看，她也沒有反抗的意思。

張花麗就這么被胖嬸拽著頭發，一路拽到了泛黃的銅鏡前。

她的臉被胖嬸粗暴地按在了鏡子上。

“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你這張臉！！！這么骯臟的臉憑什么讓我道歉？！”

“就憑……你欠我一個道歉。”張花麗的目光并沒有看向鏡子里灰頭垢面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子，也知道自己早已經不復當年的風姿。

現在，她只希望得到一句道歉。

胖嬸愣了愣，然后咬緊牙關，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給你道歉！我沒錯，我憑什么給你道歉？！”

“小圓生前拿你當娘對待，我看得出來，你對其他人虛偽，但對小圓是發自內心的好。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感謝你，真的很感激你對小圓做的一切……所以，我只要你一句道歉。道歉過后，咱們兩清。”

胖嬸看著張花麗的臉，緩緩松開了手，踉蹌地后退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哭了……

作為一個女人，在中年后最容易后悔的事情，也許就是沒能有個孩子。

胖嬸對身邊的所有人都是虛偽的，虛偽的笑，虛偽地幫忙……

但唯獨有兩個人，她是用真情對待的。

一個，是劉曜。

胖嬸每次聽見劉曜管自己叫死胖子的時候，都會破口大罵，像是那能追兩條街的潑婦！

那是發自內心的痛恨！

另一個，則是趙小圓。

胖嬸把本該揮霍的母愛全都用在了趙小圓身上。

甚至可以說，她是趙小圓的第二個娘。

曾經有青樓的伙計建議胖嬸把趙小圓送進青樓里，結果當天晚上那個伙計被人打斷了三條腿，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哀嚎。

胖嬸把趙小圓保護的很好，但她又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被人嘲笑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般想給人當媽的心思，所以在趙小圓死后，她甚至不敢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如今，張花麗的話讓胖嬸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張花麗看著胖嬸，眼神復雜。

要說恨她，那肯定是恨，畢竟自己第二寶貴的東西被胖嬸糟蹋了個稀巴爛。

但要說感激……張花麗也確實對胖嬸有幾分感激，畢竟在自己心中占據第一位的人被胖嬸呵護的很好。

所以，張花麗現在只要求一句道歉。

這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

用眼淚宣泄完內心的苦痛后，胖嬸仰起頭，看著張花麗，道：“對不起……”

“沒關系。”

……

嘎吱。

砰！

張花麗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到門外背靠欄桿站著的劉曜。

“這是夢嗎？”張花麗問道。

劉曜一怔，點了點頭，“你意識到了？”

“嗯。”張花麗笑了笑，“也只有在夢里，惡人才能受到該有的懲罰。也只有在夢里，才能夢想成真。”

劉曜徹底愣住了。

他忽然覺得眼前被人們說三道四的瘋女人才是最清醒的。

“謝謝。”張花麗向劉曜道謝。

“不……我應該向你道歉。趙小圓……是被我害死的。”劉曜神色復雜。

雖然不是現在的他做的，但是這個責任終歸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不，不是你。”張花麗說道：“殺死我女兒的不是你。”

“什么？”劉曜一愣。

“那個人雖然用你的臉殺了小圓，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個人不是你，而且后來發生的一些事情也印證了我是對的，殺死小圓的人真的不是你。

只不過……很抱歉，殺死你的人卻是我……我很好奇，為什么你沒死呢？我明明看到你的魂魄離開了身體，可你為什么又活了過來？

對了對了，小圓不是你殺得，但你現在卻說是你做的，所以……你是借尸還魂嗎？你到底是誰？”

劉曜怔怔地看著張花麗，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算了，這些事情跟我沒關系，我不問了。”

張花麗笑道了笑，道：

“不過你既然用了劉曜的身份，那么有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處理一下。

冒充你的東西就在你家的井里，如果可以，你最好把它們處理掉。

這些話，我也只敢在夢境里說了。

不管怎么說，謝謝你，劉曜，我的心結……算是解開了。送我回去吧，這夢做的好累，我想好好睡個覺。”

“嗯……”劉曜也不再多問，撕開了夢境，將張花麗的意識送了回去。

打開門，看了一眼眼圈紅腫的胖嬸，劉曜嘆了口氣，道：“死胖子，相信我，惡有惡報，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下一刻，劉曜離開了胖嬸的夢境。

眼前，依然是胖嬸的臥室。

只不過胖嬸的被子已經被掀開扔到了地上，熟睡的胖嬸身上全是汗水，白色的貼身衣物被汗水打濕。

床上，她的身體兩旁，分別放著大把的銀子還有一些趙小圓的衣物。

劉曜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不知怎么，腦子好像有些疼，好像有點迷糊，好像有點不認路，忽忽悠悠就走到了毒舌婦的房間，不知咋回事就把頭伸了進去。

結果一看，毒舌婦躺在床上，喘著粗氣，整個人看上去虛弱得像抽干了力氣。

劉曜將頭縮了回來，拍了拍臉……嗯，清醒了許多！

回到房間，看著床上還在熟睡的自己，以及年輕男人睡覺時該有的反應，劉曜滿意地點了點頭，回歸到了自己的夢里。

天亮了。

劉曜睜開眼睛后，起床活動了一下筋骨，拉伸了一下肌肉。

精力很充沛。

看來夢境里的消耗并不會影響他現實中的體力。

打開門，小奶狗正滿院子瘋跑，偶爾到了某處停下，用鼻子聞一聞，然后轉個個兒，一撅腚，嘩嘩地往外吐屎！

紅臉被迫張開嘴巴，一臉生無可戀。

“下回拉屎去外面拉！”劉曜垮著一張臉，看著地上幾乎到處都是的狗屎，一臉無語。

“好嘞主人！”小奶狗尷尬笑了兩聲，然后繼續噴屎。

劉曜無奈，只能吩咐毒舌婦打掃。

漱完口，劉曜去了對門九叔家里，和早起的九叔打了個招呼。

得知今天的九叔依然悠閑，劉曜又垮著一張臉回了家，弄得九叔莫名其妙。

怎么，我很閑讓你那么失望嗎？

回了家，簡單地做了頓早飯，墊飽肚子后，劉曜開始做準備。

不管是之前的夢還是張花麗的提醒，都可以肯定，家里的井里肯定藏了什么東西。

就算沒有，起碼趙小圓的尸體是在里面的。

劉曜可不希望家里的井里一直泡著具尸體，畢竟這個年代喝水都是從井里打上來的。

而且井這東西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說起來，附近也只有他家、隔壁張花麗的家里有井。

就連九叔家里都沒有井。

當然，如果九叔想要的話，完全是可以挖一口出來的。

只是義莊的性質注定了九叔家里不能有井這么邪門的東西。

“少爺，您真的要下去嗎？奴家不放心啊~”毒舌婦眨巴著眼，摟著劉曜的手臂，一臉擔憂。

“那要不你下去？”

“呃……少爺，祝您一路順風~”

一旁的小奶狗幸災樂禍。

劉曜看了看井里平靜的水面，又看了看小奶狗，道：“狗子，會潛水嗎？”

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