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xué)時候，村口小河的河水還很干凈，清澈見底，波光粼粼的水下，石斑魚、鳑鲏、小鯉魚等自由自在成群結(jié)隊快快樂樂地游來游去；螃蟹、溪螺、青螄也很多。

聽爺爺說以前這河里各種大魚大王八都有，后來漸漸地只剩下小魚兒了，至于為啥，我也不知道。

我爸也說，他小時候也經(jīng)常下河逮魚，隨便伸手往個石洞里一探，里面都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魚。不過此舉有一定危險性，千萬不能單獨行動，下手前也一定要先試探下洞的寬窄，避免手被卡住，這在水底下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警告我不要這么做。

我告訴老爸他完全可以放心，我絕不會把手往一個未知的洞里伸，因為我特別害怕會摸到什么亂七八糟的可怕東西，比如，一條滑溜溜的水蛇。

那天看楊菌抓了一大桶魚，洋洋得意地?fù)P長而去之后，我獨自在河里默默地摸了一盤青螄，想著回去搭配紫蘇葉青辣椒一個爆炒，那個鮮香……我的口水就止不住流了下來，仿佛都聞到香味了，也就暫時忘卻了楊菌的奪“魚”之恨。

但忽然我還真就聞到了香味，循著味兒找過去，就看到楊菌大頭兩人躲在別人家的果園里，點了一小堆火在那烤小魚，除了烤魚之外，火堆旁還擺著幾只不知道他們從誰家地里掏出來的還沒長大的小地瓜。

大頭順手扯過頭頂別人家的豇豆，放到一個百雀羚面霜蓋子里烤起來，沒烤多久就撿起來吃了。

我趁他們沒發(fā)現(xiàn)我，跑到大頭家告了一狀，大頭他爸提著一根粗粗的棍子怒氣沖沖地出發(fā)了，不一會兒，就拎著嚎啕大哭的大頭回來了，一邊走著，一邊提棍子狠狠往大頭屁股上揍：“叫你玩火！叫你跟楊家人玩火！”

大頭：“呃！啊！”

縱火，尿床，虐待小動物，連環(huán)殺人犯三要素。

楊菌已經(jīng)滿足第一要素“縱火”了。

而且他直到十五六歲時候還尿床，并且沒長喉結(jié)和胡子，他媽急了，帶他去醫(yī)院一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只有一顆蛋，另一顆在肚子里。幸好醫(yī)術(shù)高超的醫(yī)生手起刀落，將他肚子里的蛋移到了本來的位置，他才開始長胡須，但仍舊尿床——這絕對是做賊的天譴報應(yīng)！

后來他還當(dāng)著我們大伙的面放任他家的狗咬死了大爺家的小奶貓。

所以他滿足了連環(huán)殺人犯三要素。

只是當(dāng)年還無唐探秦風(fēng)，不然，縱使他家的小霸王再好玩，我們也不敢去的。

多年后的今天，楊菌沒有成為殺人犯，而是做了一個美發(fā)仔Tony。但這并不代表以后他不會成為。因為他跟他屠夫老子一樣，下手又黑又狠。

從下午兩點開始，我們就眼巴巴地看著墻上的時鐘盼著去河里游泳了，因為實在太無聊了沒啥可娛樂的。

在往棗樹下的螞蟻窩中灌了好幾瓶水之后，終于到了下午三點，我們迫不及待地跑到大頭家。

大頭家里有我們村最大的游泳圈——我們統(tǒng)稱為橡皮圈。他家的橡皮圈是從廢棄汽車廠撿的一只特大的挖掘機內(nèi)胎，每一次充氣都得耗費大半天時間，而且還不能提前充，提前充了還沒等我們到河里，氣就漏沒了。

雖然有打氣筒，但是打氣筒的嘴對不上挖掘機內(nèi)胎大一號的氣嘴，所以每次充氣都是純?nèi)斯こ涞模總€小伙伴輪流上去對著氣嘴猛吹一通，直到每個人都憋紅了臉，這只橡皮圈才終于鼓足了勁！然后大頭拿起肥皂往橡皮圈氣嘴上一按，封住了口子避免漏氣。

那塊肥皂坑坑洼洼的全是封口留下的洞洞。

回想起來，我似乎都能聞到夏天空氣中橡皮圈獨有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