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繹的目光從桌上掃過，低著頭沒說話，云瑤不依不饒：“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姜皇后都知道我無聊給我找來了伶人唱戲。”

江繹脫外衫的動作一頓，然后繼續動作，說到：“我不會唱戲。”

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想看戲可以去找伶人。

云瑤叉著腰，氣鼓鼓地：“我又沒說讓你給我唱戲。”

江繹轉頭看著她。

“我要你給我講故事，”云瑤笑道：“講故事會吧？”

他看著她那張帶笑的臉，恨不得直接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云瑤等他回答，過了很久，才聽見江繹說：“不會。”

云瑤覺得他回答的字總是很少，甚至不會主動開口講話。

“你會，”云瑤拿出一個話本子扔在他面前：“你就照著這個上面講。”

江繹看著桌上的話本子，坐下來吃飯，他吃飯很文雅，但是云瑤覺得他吃的很慢。

半個時辰之后江繹拿著話本子坐在床邊講著，云瑤就躺在他的床榻上。

他的床沒有自己的軟，也沒有自己的香，被子也沒有自己的厚，反正哪哪都不好。

江繹的聲音很好聽，像春風拂過柳絮，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云瑤覺得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臉，江繹好看，但是他心黑，是個黑心蓮。

她睜著眼睛看著他拿著書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上還有淡淡的疤痕，在這雙手上顯得很突兀，云瑤突然想起來，上回她說會重新送一瓶藥膏給他的。

她給忘了……

下次吧，下次。

她聽著聽著覺得困意上來了，就閉上了眼睛。

窗外起了風，窗戶被吹得輕響，月光照進來落在地上，江繹噤了聲，放下手上的書，靜默看著床上睡著的小公主。

他轉身出門，過了好一會才回來，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了，走到床前彎腰抱起云瑤往外走。

云瑤不重，江繹抱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小公主白凈的臉靠著他的胸膛，手還不老實的地拽著他的衣襟。

江繹低頭看了一眼，突出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垂眸看路將人送了回去。

冬秋還沒睡，坐在芳華殿大門的門檻上等著云瑤回來，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影漸漸走來，她起身，燈籠照下來的光打在江繹和云瑤的身上。

“江質子。”冬秋看了眼云瑤，不想把她叫醒，對他說到：“能麻煩你把公主送進屋里嗎？”

江繹站在原地沒有動，原本是打算把云瑤給冬秋就走的，但是對方一個小姑娘，哪里抱得動？

冬秋見他不動，又說：“麻煩了。”

江繹沒說話，抬腳往里走，他第一次進芳華殿，這個院子比他的大多了，四處都透露著有錢。

冬秋在前面帶路，推開云瑤的寢殿，江繹走進去，撲面而來的就是安神熏香的味道，還參雜著一點藥味，跟懷里的小公主身上的味道一樣。

暗自打量著這個房間，不愧是身嬌體貴的小公主，房間里的擺件都很昂貴，有的甚至都無價。

他以前見過，這種生活以前也有過，他想，如果這位小公主以后的日子跟他一樣那她能不能活下來呢？

答案是未知的。

他輕輕的把云瑤放在床上，瞥見了床頭放著的帕子，是上等的絲綢，角落里繡著兩個字，移開目光轉身離開。

冬秋全程在旁邊看著，等江繹的動作完了之后才跟著一起離開。

－

第二日一早，云瑤醒來的時候在床上坐了好一會，等到冬秋進來的時候問她：“昨天晚上是江繹送我回來的嗎？”

“是的，公主昨夜不該出去的，江質子直接把公主送進了閨房，閨房哪是旁的人能隨便進的？這種事情傳出去可不好。”冬秋抱怨著，把手里的水盆擱在桌上，然后換了桌上的熏香。

云瑤低下頭，眼珠子滴溜地轉。

昨夜她來之前本來是不困的，甚至很精神，從瓊樓上下來的時候她就在想，白天在樓上遠遠看著冷宮，晚上去他那里讓他講故事，這樣只要他有動作她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就怕江繹等著熄了燈之后才離開。

“公主別出神，明日皇上要下江南，據說四月的江南很美，公主可要去看看？”冬秋把她要穿的衣裳拿來放在木施上掛著。

云瑤掀開被子起床，說到：“不去了。”

她得時刻盯著江繹，怎么能到處跑？

劇本里也有巡江南的劇情，所以江繹才能安然無恙的在那段時間進出皇宮。

“不去也好，公主身體嬌弱，經不起舟車勞頓。”

云瑤隨意捧了水洗臉，然后坐在鏡子前梳妝打扮，今日她穿了一件藕粉色的衣裳，十分俏皮可愛。

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問：“那些伶人都在哪里？”

冬秋：“公主喜靜，奴婢就把她們安排在了西廂院。”

給姜皇后請安之后就去了云薇那里。

“三皇姐。”云瑤提著裙裾走進去。

云薇正在書房看書，桌上擺放著各種字帖書籍和作業，見云瑤來，抬頭放下筆，說到：“你怎么來了？”

云瑤走到桌前看了看，說到：“三皇姐寫的字真好看，聽說父皇明日要去江南？你去嗎？”

“要去的，”云薇點頭：“你不去？”

云瑤搖頭：“不去，那你去了程先生布置的作業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給你抄。”云薇看透她，把寫好的作業放在她面前，“別被程先生知道了，不然小心告訴皇祖母。”

云瑤笑嘻嘻的地點頭，拿著作業出去了。

－

晚上，冷宮。

江繹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蠟燭，燭光在他臉上搖曳，窗戶邊站著一個人影，穿著黑色衣裳看不清臉，對方用著商量的語氣開口：“主子，蕭皇已經命不久矣了，明日大周皇上就要出宮去江南，皇宮中武功高強的都會跟著去，是我們動手的絕佳機會。”

江繹對他的話視若罔聞，開口問道：“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那黑影的身子僵了僵，回道：“找到了，只是……”

他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下文，微微偏頭不耐煩地問道：“只是什么？”

“那東西被藏在寒天洞里，十分難拿，屬下派了近五十多名暗衛都沒有生還。”

“廢物！”江繹的聲音平淡，但不難看出他很生氣。

“屬下知錯。”黑影跪下，聲音微微顫抖。

江繹看著他的眼神更冷了，正欲開口說話就聽見了外面有人喊自己。

“江繹，你在嗎？”

聲音輕輕的，跟貓兒似的。

江繹負在背后的手握成拳，“滾。”

黑影得令，立刻就沒了身影。

“咚咚咚——”

木門被敲的晃動。

云瑤提著裙子輕輕拍門：“江繹？”

沒人開門，云瑤忽然心下一驚，難道他已經走了？

她懊惱，才一會不看著他人就沒了，太不乖了。

江繹突然打開門，就看見小公主低頭咬唇在想什么，被他一開門嚇得一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