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大門的客房口,站著一位身穿褐色粗衫,腳踩黑色布鞋的中年男人。
正是在這個小小山村人眼中,口碑極好,家中極富,皆愿交好之人。
還是任青峰除了方姓管家之外最為敬畏,也同時也擔任著父親的角色。
任家家主,任道明。
儒衫老人剛剛走出拐角,就看到青年快步朝自己走來。
“陸先生?!比蔚烂髯饕拘卸Y,對于這位學問極高,道行深不可測的老人,這位任家家主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老人很是無奈,明明自己已經說了很多次不用如此尊敬了,卻還是每次都得行這么些個繁瑣禮節。
任道明欠了欠身子,后撤兩步為陸姓老人讓開道路,隨后一手負后,一手朝著客房門口,上半身微微下沉,想要請客入門。
老人揮了揮袖子,搖了搖頭,這種做客在主,卻要讓主家以禮相待,不妥當的。
一襲儒衫緩緩朝客房走去,任道明趕緊跟上,就這么一前一后,兩人緩步向前。
……
村子東頭,林子凡家里來了一個絮絮叨叨,少年老成的年輕人。
來人正是李元青,為什么說老成,其實就是自從倆人好心幫倒忙的事發生后,少年就深刻思索了一番。
從自己穿越開始進行梳理,大概回想了一下這十六年人生不算坎坷的道路。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態在完全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早就已經轉換成了少年,體內三十多歲的靈魂完全被壓制,所以現在做出了讓李元青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
從那以后,不管干什么,少年其實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就像是現在李元青正在林子凡家中,拉著后者故作神秘,慢慢悠悠的從懷中掏出老人給他的“修煉秘法”,嘴里還說著一些讓窮苦少年聽不太懂意思的話。
大概意思應該是,自從山峰上下來以后,自家便宜師父就開始對自己的態度好像發生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至于具體是什么李元青也說不上來。
但是李元青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次兩個被傳為宗師的人來到離山腳不遠的小鎮比武肯定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而師父讓自己和任青峰去看,大概原因可能是想要自己多少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比如一些個神異手段。
所以自己當時震驚是真的,到后面死纏爛打索要功法也是真的,只不過是一場拼的演技罷了。
本來想要借著今天中午的時間拉上林子凡一塊試試看能不能有啥感覺,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本身的緣故,結果林子凡直接沒來。
李元青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老頭子捉弄自己罷了。
不過少年沒有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表情開始漸漸嚴肅,弄得在少年身旁的林子凡也開始微微緊張起來了。
只見李元青翻開手中這本書,緩緩遞到他面前說到:“你相信世間有仙嗎?”
林子凡愣了愣,坐回床邊,呆呆的看著眼前少年,只是很快又苦笑一聲,聲音有些沉悶的回應,其實之前是不信的。
李元青沒有多說些什么,只是當他再次看向窮苦少年,后者不知道什么時候臉上爬滿了淚水。
……
等到李元青從林子凡家中出來,時間已經快要到下午去學塾的時間了,抬頭看天上,陽光刺的人眼花。
走在路上,少年約莫覺得走路太慢,自我打趣道:“看這情況,不知道啥時候能和小說中那些仙人一般御風趕路?!?
腳上速度愈發加快。
不久少年便回到了自己家。
師父陸放,村里人多數喊陸先生,不過老人自己更想讓他們稱自己夫子,畢竟老人覺得聽著更親切些。
此刻正坐在門口忙著磕瓜子。
李元青看向老人腳邊,竟然快要堆出一座“小山”來了,關鍵還挺像,疊疊嶂嶂,波瀾起伏。
這會陸老夫子正好像沒啥事悠悠閑閑呢,見到自己徒弟從遠處跑來,立刻板起臉,將手中瓜子放在袖中,故作嚴厲道:“老頭子我就出去了這么一會,回來人影都看不到了,怎么,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不用事先給自家師父先說一聲,說飛就飛啦?”
李元青很想捂臉苦笑,攤上這么個戲精師父好像挺無奈的。
只好快步向前掏出老人袖子里剛剛當著面藏起來的瓜子,也磕了起來。
老夫子表情迅速變化,又一臉慈祥的說道:“慢點吃,不夠師父這還有。”
嗯,很慈師。
不過等少年一會回到學塾,便又不那么慈師了。
烈陽下,大日高照。
在這座村子中最大的人家,任道明站在那正對大門牌坊下,輕輕敲打手中文玩。
與陸夫子的談話沒啥高深莫測的內容,只有些家長里短罷了。
若是旁人看到,便只會以為是一位長輩囑咐晚輩的親切畫面。
或許會夸贊一聲家族和睦,不會多說別的什么。
任道明轉身看了眼后面,從自己剛出來便一直陪著自己,始終站在身后的方姓管家。
這位任家家主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始終說不出來一句話語。
恍惚之間,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的老方,那會兒,自己還是一腔熱血的少年郎。
方姓管家原名叫做方慶全,只是老人好似與這個名字天生相克,名叫慶全卻年幼喪母,年少背父,到了中年好不容易娶妻生子,本應該家庭美滿卻因為某個原因妻離子散。
一路奔波,到了自己都完全不認識的一座小城,當了一段時間的乞丐,最終碰到了當時的任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