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府,南楚邊境最大的州府,也是第五大城市。
四十年前還只是一個邊陲小縣城,但隨著互貿的興盛,逐漸發展起來。
城市井字布局,橫豎各兩條主街道。
街道兩旁,酒館茶肆,青樓當鋪一應俱全。
孟選德初來此地,也是嘆為觀止,這繁華程度不比前世的成都差。
無非是沒有那么多高樓大廈,科技園區而已。
他一路走來,本想可以吃頓好的,但兜里省著那兩錢,吃個煎餅爬都不夠。
窮家富路,這路上旅程真是太燒錢了。
孟選德站在當鋪門前,摸遍了全身,也沒有什么值錢的玩意兒。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應該把通天閣的奇石古玩搬一些走,就算體積太大,也應該帶著那種寶珠手串。
孟選德一想到陸正直發簪上的幾顆寶石,邊覺得罪過邊又懊悔不已,現在真是一文錢難住英雄漢。
“小子,你到底當不當,不當我要關門了。”當鋪里的掌柜喊道。
孟選德一看天色尚早,問道:“掌柜這么早就不做生意了。”
掌柜不難煩地喊:“早個屁,再晚了,到時連站著的位置都沒有了。”
孟選德還站在原地,里面的人就開始封起門板來。
一回頭,街上的攤販現在都在收起攤了。
一打聽才知道,今天是花魁大賽,不少藝館青樓都派出姑娘參加。
這次的大賽,更比去年,宋家邊境大勝,當地州府為慶賀此事撥出經費。
人群都朝著搭著舞臺而去,不少公子哥的轎子都被撞翻了。
若是平日里,這些人群和轎夫少不得一頓臭罵,但今天都忙不贏。
有的公子哥更是不管形象,跟著人群一起跑。
孟選德在一旁看見,自語道:“路況不好,開什么車嘛。”
他趕到時,站在人群后后面,已經上了幾個選手。
這陣仗之大,恐怕前世的快樂女生都趕不上。
孟選德只覺異常擁擠,那臺子又矮,實在看不見個什么。
只好在四周找有沒有高一點兒樓房,終于見到遠處有一間五層高的酒樓。
他直奔而去,正想上樓,卻被一個小二伸手攔住了。
“我看了一會兒,一會兒吃飯。”孟選德說完就向往樓上去。
那酒樓掌柜捋著胡須道:“小兄弟,你要上幾樓?”
“五樓。”
“五十兩,您請。”
“那四樓呢?”
“四十兩,您請。”
“二樓呢?”
“五兩,您請。”
孟選德瞬間明白,這明顯就是搞稀缺經濟嘛,和考點附近旅館漲價有得一拼。
雖然覺得不厚道,但也不犯法,和打車平臺高峰溢價一樣。
孟選德只好說道:“那我就在你們一樓坐一下吧,站著怪累的。”
店小二喊道:“客官慢坐,我給你上一壺茶水。”
孟選德趕緊站起身,包里就這幾文錢,被宰了到時連饅頭都吃不上了。
小二顯然見多了,在他耳邊小聲說:“今天專門送的,不要錢。”
孟選德心道,這老板真是個營銷高手。
一樓添人氣搞流量思維,樓上玩稀缺,我喝茶樓上買單。
“文姑娘出來了。”
“對,就是群芳閣的文姑娘。”
“文姑娘,我給你寫了一首詩。”
“你那點兒文采,還是省省吧。”
“文姑娘,我愿意為你終生不娶。”
“你那是娶不上。”
孟選德坐在一樓,聽著他們互懟謾罵,只當都是腦殘粉。
這場盛典持續了將近四個時辰。
孟選德反正是啥也沒看到,灌了一肚子茶水,就一個感覺這南楚的人真閑。
他肚子餓得咕咕叫,問掌柜招不招人。
掌柜明顯見多了,只說人不招,后廚有些剩菜,不嫌棄的話可以給他些。
孟選德端著碗吃窩在雜物間,聽酒樓的人議論這次比賽。
“我覺得那李安嵐很可惜,要不是碰見文錦云,這次花魁定是她。”
“群芳閣這次也是下了血本,文姑娘可不是好請的。”
“不下血本不行啊,年年大賽墊底,面子還要不要。”
“說得也是,不過聽說文姑娘在這兒不會太久。”
“她今天出得對子,就掛在群芳閣。”
“誰能對出就能做她的入幕之賓。”
孟選德聽到此處,咽下口中的飯,過去問道:
“幾位兄臺,不知那對聯是什么?”
那幾人見孟選德衣著樸素,調笑道:
“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多干點兒活,少做那美夢了。”
“你這樣恐怕連群芳閣的大門都進不去呢。”
孟選德只點頭說道:“兄臺,說得是。”
他嘴上這么說,但心里想,要是真能對出對聯,也不想當那入幕之賓。
到時把對聯一賣,掙點兒銀子才實在,誰愛當誰去當。
群芳閣三樓。
文錦云正讓丫鬟解著發髻,慢悠悠道:
“小月,今天累了一天了。”
“你讓楊姨備點兒水,我洗了就休息了。”
小月正準備出門,群芳閣的館主楊姨就推門道:
“文姑娘,這么早就休息啊。”
“酉時才剛過呢。”
“樓下的那些達官顯貴都是沖你來的。”
丫鬟小月直接說道:“楊姨,你是知道我家小姐的規矩。”
楊姨挑著眉,不高興道:“我和你家小姐說話,什么時候輪上你插嘴了。”
文錦云見如此情景,只好賠笑說:
“楊姨,小月還小,不懂規矩。”
“我化好了妝,就在二樓臺子上,見一下那些貴賓。”
“但那規矩還是破不了的,楊姨見諒。”
楊姨馬上喜笑顏開道:“瞧你說的,太見外了。”
“你那上聯,我問了多少老先生都對不上。”
“再出幾個簡單的,也讓那些大官人有點兒機會。”
文錦云抿嘴笑道:“就依了楊姨。”
楊姨拿過新的上聯,笑吟吟地讓樓下的先生謄抄,懸掛在二樓上。
孟選德這時正在群芳閣門口,不出那些客人所料,還沒進門就被攔住了。
只好呆在門口找機會,本想跟著人群蒙混過去,都被發現了。
看門的沒有打他,已經是好脾氣了。
但門口他是不能站了,只好離得遠遠地望著。
不少書生掏錢進場,都是搖頭出門,均說:“這對聯不比上一個簡單。”
孟選德趕緊上前詢問是什么對聯,心中早有了答案,現在就差個機會。
正巧,一個小胖子從轎子上下來,孟選德忙大喊說:
“這位兄臺,請借一步說話。”
手下人正遲疑期間,孟選德連忙將心中的對聯告訴他。
小胖子一進群芳閣,眼前正是那上聯: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隨即讓手下送了五十兩出去。
孟選德拿錢去了酒樓,好好吃了一頓夜宵,喝了點兒小酒。
他卻不知群芳閣的文錦云,因他的下聯:
“賽詩臺,賽詩才,賽詩臺上賽詩才,詩臺絕世,詩才絕世。”
不得不陪那個小胖子吃了一餐飯,楊姨則含淚大賺五百兩。
文錦云卻是一肚子納悶,是不是自己出得太簡單了。
丫鬟小月只說,那小胖子不過是蒙的。
文錦云卻不如此看,才華這個東西不講運氣,而且刻苦也彌補不了天賦。
更主要是她席間出了個上聯:“一行白鷺上青天。”
那小胖子竟然對:“兩只烤鴨掛爐邊。”
工整是工整,可那意境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