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失去記憶對比比東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這時，千道流突然開口道。

“爺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千仞雪不解。

葵梧聽到千道流的話，非常醒目地離開了房間，他知道接下來的對話，自己不太適合在場。

“是爺爺教子無方啊，當年的事情，你父親傷害你母親太深太深了……”

千道流眼中閃爍一絲追憶，很快這一絲追憶就化為了濃濃的愧疚和歉意。

隨后，千道流將過去發生在千尋疾和比比東之間的事情，與千仞雪敘述了一遍。

整整一個小時，千仞雪不發一言，只是低著頭默默流淚。

“所以對你母親來說，失去那段痛苦的記憶，或許真的是一件好事……”

說完這段往事，千道流深深地嘆了口氣。

千仞雪掩面痛哭，王斌輕輕地將她摟在懷里。

直到現在，千仞雪才終于明白，這些年比比東為何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而且明明心里對自己很疼愛，卻始終保持回避。

因為自己就是她那段痛苦回憶的縮影。

哪怕心智再堅定的人，也做不到每時每刻面對痛苦回憶。

其實比比東已經足夠堅強了。

同為女性，千仞雪很清楚被人玷污清白，囚禁起來，當成生育工具都是多么令人發指的惡行，尋常人怕是早就已經崩潰，但比比東卻頑強地走到了現在，還成為了偉大的教皇。

千仞雪自問同樣的境遇發生在自己身上，應該是做不到比比東那般的。

“父親他，真是個禽獸。”

千仞雪低聲說道，千道流嘆了口氣，并沒有責怪她的不敬言語。

“其實你的父親，也不是死在唐昊手里，當年他被唐昊重傷回到武魂殿之后，是你母親親手結果了他，比比東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但其實我很早就發現了真相。”千道流語調低沉地說道。

千仞雪不禁一愣，沉默良久，內心有些復雜。

自己的生母殺死了自己的生父，這種事情任誰一時間可能都無法接受。

“比比東的記憶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恢復，教皇之位乃是武魂殿根本所在，不可空缺，小雪，你可否暫時擔此重任？”千道流問道。

此時千仞雪心亂如麻，根本沒辦法思考這些問題，只得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很亂。”

“那好吧，你先休息幾天，等高級魂師學院精英大賽結束之后再給我答復好了。”

“好的爺爺。”

說完，千道流轉身飄然離開，房間里便只剩下千仞雪和王斌二人。

“主人。”

千仞雪撲進王斌懷里，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聲音有些虛弱。

“您之前說的是對的，母親她真的有很多苦衷和難言之隱，可恨我之前還經常與她作對。現在她失憶了，我就是想和她道歉都沒辦法。”

“沒事，教皇殿下的記憶會找回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千仞雪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鼻音，然后便沒了聲音。

王斌低頭一看，卻發現她竟然是睡著了。

她本來就還有傷在身，結果又守在比比東床邊一整天沒合眼，現在比比東蘇醒，大腦里繃緊的那根弦放松了，疲憊也就涌上來了。

“好好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王斌低頭在千仞雪眉間輕吻了一下，千仞雪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夢，嘴角勾起幸福的笑意。

……

之前說過，武魂城是依山而建，教皇殿便位于這座山的半山腰。

此時，后山的一座天然溫泉里，比比東和胡列娜不著片縷，沐浴在溫暖宜人的泉水中。

“唔~~好舒服啊~~”

比比東瞇著眼睛，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將那曼妙玲瓏的身姿彰顯得淋漓盡致，即便同為女性的胡列娜，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心中暗暗感嘆比比東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比比東放下胳膊微微睜眼，胡列娜立刻收回目光，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娜娜師妹，你好像有點緊張啊？”

比比東朝胡列娜靠了過去，一臉好奇地問道。

“沒，沒有啊。”

胡列娜心里確實有些緊張，即便比比東平日里很疼愛她，但她也沒有和比比東一起洗過澡。

而且比比東平日里威嚴的模樣給她印象太深了，所以胡列娜心里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了！”比比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眸一亮，大聲說道，“你是不是害怕有人偷看我們洗澡？”

“啊？”胡列娜不禁一愣。

“哎呀，放心了，這里是我專用的溫泉池，外人進不來，而且我在周圍埋了機關，有人進來就會觸動機關。況且這武魂殿里，也沒人膽子那么大敢來偷看我洗澡！”

比比東雙手叉腰，一副驕傲得意的模樣。

“對了，之后我把機關的位置告訴你，你以后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注意點。”比比東一臉認真的模樣。

胡列娜看著這樣的比比東，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如今的比比東實在是太純真無邪了，竟然一點心機都沒有。

要知道，在比比東現在的記憶里，自己和她可還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她不僅和自己一起洗澡，還愿意把這個只屬于她的溫泉分享給自己。

難道只是因為大供奉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師妹？

哪怕是同門師姐妹，也未必就要這般毫無保留啊，難道就真的一點提防都不設？

胡列娜依稀記得，他們小時候流浪在外，被帶回武魂殿培養，那時候比比東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任何時候都不能完全相信一個人，始終要保留一份警惕，因為哪怕是你最親近的人，都有可能會傷害你。”

那一日比比東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態，胡列娜至今都記憶猶新。

可是再看看面前認真向自己介紹機關的比比東，胡列娜很難把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比比東到底是因為失憶改變了性格，還是當初的她就是這般天真無邪呢？

如果是后者，那又是怎樣的經歷改變了她？

作為徒弟，胡列娜感覺自己對比比東了解的真的太少了。

“怎么樣？你聽明白了沒有？”

好一會兒，比比東才說完那些機關的位置，胡列娜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

“抱，抱歉，我沒聽清楚。”

“真是的，那我就再講一遍，這一回你認真聽哦，再沒聽明白小心師姐我打你屁股！”

比比東美眸一瞪，語氣惡狠狠地說道，只是她這般表情卻一點不讓人感到害怕，反而有些俏皮可愛。

“真的不再是那個老師了。”

胡列娜嘆了口氣，失落地搖了搖頭，平日里的比比東甚至都不需要用任何言語，只是淡淡地掃人一眼，就能把人嚇得驚慌失措，屁滾尿流，而現在的比比東……

可愛的有些過分了啊！